文／賽夏客

傍晚爬山運動時，經常在山下看到一位赤著雙腳、裸露雙臂的年輕人，不畏威力未減的夕陽，努力拔草、鬆土，甚至是搭棚架等吃重工作。那天路過，看到他和一個婦人正忙著採收農產品，想到日復一日的辛勞終於有收成，也不禁為他感到高興。

趨前探視，年輕人已採下五顆胡瓜、一大把長豆和幾袋玉米，眼看著日漸西沉。心疼他收工後還得到處叫賣，我說：「這些我統統買下來。」他露出靦腆的笑容，精神也為之一振，倦怠全失，彎下腰繼續採收。

年輕人話不多，低著頭賣力工作，婦人則跟我聊起天來：「菜園本來是我在操弄的，種些蔬菜給家人吃。後來我身體不好，鬥不過堅硬的泥土和雜草，體貼的兒子便扛起來做。他剛開始做得並不順手，拿鋤頭的姿勢直挺挺的、拔草也沒有連根拔起……我從旁教他，現在做得有模有樣。凡事只要肯學，哪有學不會的？」

原來，婦人在清潔公司做臨時工，兒子則是在科學園區任職，母子兩人下班後就直奔這裡操弄農事，填補家中開銷。婦人眉開眼笑地說：「我兒子生了龍鳳胎，媳婦在家照顧孩子，奶粉、尿布是最大開銷，一份薪水實在捉襟見肘。」講到這裡，原本的喜悅的表情換成了一張苦瓜臉，讓我的憐憫心再次勃發。

母親不斷誇讚兒子，說他知道隨季節種不同的蔬果，也知道自製有機肥來澆灌，只是年輕人拉不下臉，不敢出去叫賣，因此這部分就由她負責，但賣的錢還是交給兒子；還說他很有責任感，從不當伸手牌或是屁股拍一拍走人，而是憑著自己的勞力扛起所有農事，蠅頭小利也不放過。

原本，我只是想給這位肯吃苦的年輕人一個肯定而已，現在又知道可以幫助他養育兩個孩子，心裡感到特別溫暖。然而，我家只有兩張嘴巴，買了一堆菜可怎麼辦？又想，我可以分送左鄰右舍，換來溫暖的擁抱；還可以送到二姐家，讓她轉送給有需要的人，相信也會因此得到對方溫暖的情誼，皆大歡喜。

孟子主張「人性向善」，「向」是一種行動力、驅動力，實際去做了，才會漸趨善的境界。很多人都把「做善事」想得高不可攀，因此錯過了許多助人的機會。其實一個小小的心願，就能成就大大的溫暖，何樂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