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雅雯

姐姐在睡前撥電話給我，語調輕柔緩慢地說：「我告訴你一件事喔……」這樣的句子，讓我腦海浮現無限想像與不安。

一天中午舉家出門前，姐姐的小女兒鬧了脾氣，孩子不顧姐姐斥責，含著眼淚回應：「晚上，我要找一本書給你看！」一陣兵荒馬亂後，出門為小一新鮮人挑選運動鞋。

女孩原本心中早有定見，想要一雙黑色系跑鞋，然而到了百貨公司後，卻一概以搖頭回應父母的熱切提議。忽地，小女孩轉身指著一雙亮眼的粉紅跑鞋，笑著說：「我想要這雙！」父母緊繃的理智突然斷線，無法理解前一分鐘還嚷著要全黑運動鞋的孩子，這會兒卻執意要買雙粉紅跑鞋。小女孩義正詞嚴地辯駁：「你們讓我自己選，又說這不行、那不行，那根本就是你們自己想要的，不是我……」想當然耳，鞋沒買成，全家籠罩在低氣壓裡打道回府。

當晚，外甥女悄悄地在姐姐枕上放了《罵孩子不必大小聲》一書，詫異於孩子的敏感，帶給姐姐的除了心靈的震撼之外，更多的是反思與愧疚。我也因著這事，陷入與孩子相處時遇到的「尊重」與「抉擇」的思考。

教養路上，我期許自己當個開明的母親，但常常又在孩子自行挑選禮品時，強行從中制止，不僅東挑西揀、品頭論足產品的低劣，更將看透商人行銷手法的世故加諸孩子身上。當兒子不知所措，捨棄最愛，手拿著父母滿意的商品，讓我笑著走向櫃檯簽帳時，我也把孩子練習「抉擇」與「負責」的機會，一同了結了。這樣的結果，不但減弱了孩子未來做抉擇時的自信，也折損了他對自己負責任的勇氣。

選擇一雙鞋的顏色，讓我看清這件事：當孩子做決定時，蹲下身子陪他去看、去聽他選擇的理由，進而培養孩子的自信與承擔責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