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馮平
馬航失聯未獲,以致飛機安全著落,便心頭覺得慶幸。再轉一趟就到家了,克里夫蘭。我跟崔西打電話,語氣儘量鎮定,怕對方傳來壞消息。呼!她說一切安好,我只能說感激,再感激。
「請記得門不必上鎖了。」我說。
「好的。」崔西回答我。
我返台三周,是崔西替我看顧阿妹的。
機窗外見東方紅,像一粒不安定的果凍,不多久,出脫成一顆蛋黃,然後是一團明鏡,掛在機翼外與我照面。夜空清寥,路燈串連的城巿一臉疲憊,就要走入一天的盡頭。
友人接送我回湖木公寓。電梯上樓,久別相見之情像在擂鼓。到家了,手一旋門,緊的;再旋,還是一樣。阿妹在叫喚我,她就在那裡。一時,擂鼓的搥掉落下,手腳失措。打崔西電話,未接;再打,還是一樣。只好去敲門,十一點半了,她會聽見嗎?果然,無人應門。友人邀我去他那裡宿一晚,我拒絕了。
背貼著門,我坐在走廊上,與阿妹對話。
我回來了,你好嗎?
你幹麼不進來?!
現在進不去,很想你。
肚子餓了,你進來嘛!
你知道嗎?分別二十一天,我沒有一日不想起我們倆。分別真苦,真牽掛。你有吃好睡好嗎?尾巴上的傷口都痊癒否?讓我問你,這段日子想過我嗎?你真喜歡和我在一起嗎?還是你渴望回到鄉野去?
(無語。)
老實說,你被「綁架」到這裡,日子安舒,卻也平淡;生活飽暖,畢竟也無趣。天這麼小,地這麼窄;鳥兒鳴躍窗前,你也總是褻玩不得,敗興而氣惱。而我,我有了你,覺得又幸福又何其受羈絆啊。
(無語。)
還在嗎?告訴我,你窗前的月色如何?
(無語。)
……夜……深了吧……能……抱你,一起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