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馮平
我碰上一樁命案。
大清早被敲門聲震醒,這麼早一定有事,而且跟昨天的事有關。門外我想是警察,不想是住斜對門的瑪姬。
瑪姬說:「死人了!樓下經理辦公室都在看監視器,發現了你,可能會來找你去說明。」
我說:「怎麼會死了?」換言之,當時命案並沒有發生。
「是今天凌晨二點多被發現的,男的死了,女的活著。」
「怎麼死的?」
「注射過量海洛因死的。」
「他們是這裡的住戶嗎?」
「不是,男的是西語裔,才二十二歲,有時來這裡看他母親。女的是他的女朋友吧。」
「他長得瘦瘦黑黑嗎?」
瑪姬說是;這樣啊,我大概明白了。
昨天下午五點,我從超巿採購回來,進入地下停車場,見到一名男子站在公用廁所前;男子是個瘦黑青年,我見過幾次,他從不說話,也不與人眼神接觸,今日卻顯得眼色焦渴,與人交接,不知有何要求?這裡就以B稱喚他吧。
我上樓做晚飯,飯後去散步;出門前,我到地下停車場一趟,想看B是否還在。結果B不在,廁所卻閉鎖著,發出一絲奇特焦煙味。可能是B在裡面吸菸吧,我想。
散步回來,我又決定去停車場;這時聞到的焦煙味更濃了,而且知道有男女在交歡。「太荒唐了!」我心想。但我沒有想過報警,停車場來往的人也多,若該報警自然有人去報。只是我一出一進,都特意到地下停車場觀察,也算是一種特異行止吧?這一切都被黑眼睛般的監視器給捕捉了。
據瑪姬說,監視器最後顯示的畫面是,凌晨時分,女的開門出來,面情憔悴驚慌,衣衫不整,隨後離開公寓,留下注射針頭和那男的躺在地上,直到被人發現。說到這裡,我想像B躺在公廁,口吐白沫,成了一具屍體。為此,我感到無限唏噓,一個如此年輕的生命給自己狠狠地毀掉了。
過幾天,我搭電梯下樓,途中暫停,門開了,進來的人著實出我意料之外,那是B!第一次在電梯裡遇見B,窄閉的空間只我們兩個。他「恢復」從前的模樣,仍舊眼神放空,見不到別人。殊不知,我是見得到他的。
「這是個鬼魂嗎?」我偷偷在心裡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