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愷護生畫集】囚徒之歌

林少雯 |2010.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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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牢獄,終日愁欷,

鳥在樊籠,終日悲啼,

聆此哀音,淒入心脾,

何如放舍,任彼高飛。

--弘一大師



窗前啁啾的畫眉鳥叫聲,在天剛亮時就響起,附近電線杆上,或是林木間的鳥兒,也被喚醒,開始高聲唱和,窗裡睡眼惺忪的人兒,揉揉眼睛,伸伸懶腰,移動雙腳,搜尋床下的拖鞋。

滾滾紅塵中,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就在窗前鳥籠中主人寵愛的小畫眉鳥破啼歌唱的那一刻起。

但是,主人並未察覺,畫眉鳥的叫聲是如此不尋常。他每日定時餵養水和飼料,然後關緊大門上班去,回家時已是萬家燈火的夜晚。

鳥籠中心愛的畫眉,是如何過這孤單寂寞的一天,他一點兒都不知道。

作家李玉屏寫過一本書,書名為《愛牠,就給牠自由》。她在多年養鳥,並經歷過許多感人的故事後,在此書的序中寫道:「我深深地體會出,每種生物,都有牠們的感情與牠們特殊的生存環境。我們愛牠,就不要侵犯牠、打擾牠。」這是作者深切體會後的肺腑之言,這也是真正懂得、愛惜生命的人,真實流露出來的感情。

弘一大師是修道之人,洞明世事,故能直了人心,他在此圖畫的題詩中寫道:

「人在牢獄,終日愁欷。」這話一點不差,正是人之常情!「鳥在樊籠,終日悲啼。」人與鳥同,皆嚮往自由。「聆此哀音,淒入心脾。」鳥被困在籠中,與人被關在牢獄之中,其心情和困境是完全相等的。人被關,有各種理由,或許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而鳥兒呢?牠們究竟犯了何罪而該當入獄呢!

只因為人們喜愛鳥兒玲瓏的姿態,想聆聽牠美妙的歌聲,就興起擁有牠的欲望,然後就將牠關在籠子裡。

因為愛牠,反而害牠。真正愛牠,就要讓牠幸福、快樂才對啊!一轉念,想通了,因此,弘一大師最後寫道:「何如放捨,任彼高飛。」

「愛牠,就給牠自由」,這才是真愛啊?對動物,對人,都一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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