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停且停,刀下留命。
年幼心慈,可欽可敬。
--東園補題
豐子愷先生這幅〈遇救〉的漫畫,搭配豐先生以筆名寫作的這首詩:「且停且停,刀下留命。年幼心慈,可欽可敬。」想要彰顯孩童純淨心靈中的「慈」性。這種慈性,是一種善良的本性,也是一種悲憫之心。
「慈」,這個字,《左傳》中說
:「宜慈惠和」;注曰:「上愛下曰慈」。辭典裡提到:「子女孝順父母也稱慈。愛憐他人亦稱慈」。《新書道術》曰:「惻隱憐人謂之慈。」而佛家所說的「慈悲」,更無對上對下之分,是平等的。
子女稱自己的母親為慈,如家慈。慈字的運用很廣,有慈父、慈母、慈命、慈訓、慈祥、慈善、慈悲、慈愛、慈顏、慈眉善目……每一個都是好詞。
圖畫中,一位成年男子,一手抓住一隻雞,一手持刀,旁邊擺著一桶正冒著氣的熱水和一個小桶子。可以揣測,他的下一步即將割斷雞的脖子,然後把雞倒栽蔥似的讓血注入小桶裡,待血流乾了,再把雞丟進熱水裡燙,接著拔雞毛。這是尚未以機器屠宰雞之前,人們殺雞的過程。
這隻即將一命嗚呼的雞,在千鈞一髮之際,被一位心地善良的孩子發現。像戲劇中的受刑人在斷頭台上,斧頭即將落下那一刻,救星忽然出現,並高喊「刀下留人」般地,幸運保住一命。
從圖畫中孩子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氣急敗壞地,似乎在哭喊著:「不要殺!不要殺!」
這位男子可能是孩子的父親,這隻雞可能是他們家飼養的。孩子從小雞毛茸茸的幼年時就認識牠,每天跟小雞玩,看著小雞一天天長大,成了他的好朋友。可能是逢年或過節吧,父親竟要殺死他的好朋友,這怎麼可以
!他當然要奮力阻止;也或許,孩子和雞並非好友,只是不忍心看著雞被殺,很自然地想阻止一場殺戮。
不管是哪一種情境,「年幼心慈」真情流露,的確「可欽可敬」。畫題為〈遇救〉,是弘一法師和豐子愷先生以佛的慈悲,以孩子純真的,人性本善的真情,在漫畫中救了一隻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