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民眾日前發起多年來規模最大的全國大罷工,尚在繼續中,凡交通、醫療、教育等均都受嚴重影響,造成此次數十萬人、甚至上百萬人走上街頭的主因,是政府想要減少退休金及延長退休年齡,令民眾覺得老無所養。法國民眾的抗議是各國在金融危機後實施撙節措施引爆抗議潮的縮影。
過去的幾個月從香港到玻利維亞拉巴斯、海地、厄瓜多、西班牙,黎巴嫩和智利,全球各地的抗議似乎愈來愈多而且愈演愈烈,儘管這些活動相隔千里,訴求及目標也各不相同,背後卻隱約有一些共同因素串連起來。
民眾上街抗議約可歸納為幾項原因:首先是政治自由,在西班牙最高法院判處十二名加泰隆尼亞政治領導人和「加獨」運動人士有罪後,巴塞隆納和加泰隆尼亞等上月發生了大規模示威;印度政府片面決定撤銷保障查謨─喀什米爾邦特別自治權的憲法條文並逮捕地方政治領袖,隨即引爆大規模示威;為了反「送中條例」,香港進行了今年規模最大、時間最持久的抗議活動。
其次是貪腐。在黎巴嫩與伊拉克,抗議者不滿政治人物違法濫權,透過回扣、公共基金自肥,無法提供人民基本經濟需求與社會權利;埃及九月發生了反對政府腐敗的抗議活動,指控總統塞西和軍方腐敗;玻利維亞的示威者指責總統莫拉萊斯無能,未能解決貪腐問題。
最後也是影響最深遠的是不公平。許多抗議者長期覺得被國家財富拒於門外,在眾多例子中,物價上漲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智利政府宣布調高首都聖地牙哥的運輸票價後,民眾不滿負擔加重,發動大規模抗議;從更深層來看,這已非單純抗議地鐵票價上漲,而是對多年壓迫的發洩。黎巴嫩也有類似動盪,政府計畫對WhatsApp通訊課稅,引發民眾對經濟問題、不公平及貪腐的廣泛抗議。在厄瓜多,政府為遵守與國際貨幣基金(IMF)的削減公共支出協議,取消了實施數十年的燃料補貼,人民憤而上街抗爭,甚至引發群眾與警察的暴力衝突。
其實在全球上次金融危機二十國集團國家的金融業接受近十兆美元紓困後,削減公共支出和社會福利以強化財政體質,成了救命處方。從二○一○年以來大多數高所得和開發中國家政府都在實施撙節,然後將調整的代價轉嫁到一般民眾。
因此許多國家老年退休金減少、教師與醫護人員不足、公共服務品質下降,工作機會減少、物價上漲及工資停滯不前,數以百萬計民眾生活水平下降或陷入貧窮,致使民眾對生活成本的上升日漸敏感與關切。
IMF預測,明年起將進一步感受到調整財政的衝擊,到了後年會有一百三十國政府支出占經濟產值的比重將下降,受影響人數高達六十億人,預計此一趨勢至少會持續到二○二四年,撙節已成為「新常態」。世界上大多數人過著撙節生活,生活水平不斷惡化。
在不平等加劇和社會不滿情緒高漲之際,全球走向撙節或財政鞏固將加劇成長和就業危機,各國政府必須扭轉此一趨勢,採取增加稅收、更寬鬆總體經濟架構、重新安排公共支出的優先次序,及擴大社會安全覆蓋面等多種政策選項,為公共服務及發展政策提供資金。現在正是揚棄嘉惠少數人的短視近利總體經濟和財政政策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