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李安日前回台灣宣傳新片,他在回答記者提問今年心目中的代表字時說:「很亂喔。」「很明顯,到處都繃得很緊,希望有一年我們可以做到『和』這個字。彼此了解、彼此尊重,和氣一點,為大家想一想。」「過去給我們的一些教訓,未來要記取教訓,然後想怎麼冷靜的應付它。」
李安生長於台灣,赴美留學後長期在美國居住、工作,成就非凡。他用亂字歸納今年總體印象,應是宏觀世局所下的判斷。如美國總統川普立志讓美國再偉大,四處挑釁,被公認是亂源。台灣有句老話:「開錢就能做頭家。」二戰之後,歷任美國總統布局國際都是花錢當老大;川普一面繼續當老大,卻不肯花錢,還想賺小弟的錢,自是亂有餘而和不足。
李安關心的台灣呢?蔡英文政府掌政三年半,對外,視美國如保母,視大陸為敵國外患,兩岸官方互相冷嘲熱諷;台灣反中去中,大陸則回以外交軍事擠兌。對內,蔡政府總懷疑非己陣營、不同意識形態的主和者會出賣台灣當中共代理人,除了不經法院審判凍結特定政黨帳戶,獨立機關東廠化,強勢干涉大學自治,還修國安五法加強監控民意,致台灣人杌隉不安,離和的距離愈遠。
近日蔡政府處理港人在台涉嫌殺人案,讓亂愈喧囂。關鍵是決策亂舞。香港法制不處理港人境外犯罪案,所以港府才制訂逃犯條例,避免東方明珠變成罪犯天堂,不料引發反送中街頭動亂。蔡總統和民進黨皆附和反修例港人,但港人在台殺害女友棄屍公園草叢案尚未了結,凶嫌表示願意赴台請罪,蔡政府認為是政治陷阱,拒不配合。
涉外政治本就像跳探戈,須相互尊重不同體制,如舞步進退,不踩痛腳,則和諧有解。蔡政府先前反送中,當下不配合港嫌投案形同反送台,又翻轉成派刑警赴港執法,均不成局。箱屍案被害人及家屬的司法正義、人道、法益等議題紛至沓來,尤其發生在台灣的刑案,竟自棄主權怠惰處理,更顯荒謬。
在輿論督促政府應維護主權、伸張正義的壓力下,蔡總統及眾高官紛紛改口凶嫌入境即逮捕。但又生拖刀計,行政院長蘇貞昌到立法院拋出「魔鬼說」,指有人遊走兩岸、居中牽線,「一邊為受害人流淚、一邊卻要替凶手辯護」,現在照妖鏡一照,魔鬼和魔鬼中的魔鬼一一現形。內政部長徐國勇在面對記者質疑決策反覆、說瞎話之時,瞪眼伸出食指叫記者講話客氣點。
蘇、徐演出皆成媒體焦點,被視為用更激烈的言行轉化議題,捨身擋槍以掩護蔡總統。可是蘇貞昌拿魔鬼類比為刑事犯辯護的律師,幾乎遭法界一致負評是忽略被告基本權利,如此最高行政長官,徒成貽笑香江之糗事。徐國勇的食指攻勢,也讓輿論點評台式民主所產出的高層官僚,撐不過詰問。
蔡政府在高度敏感的涉外事務上,決策失算亂舞,高官跟進失態,亂講亂兇;難道僅因明年初要改選總統、立委,就失智棄義若此?六年前李安到中山大學與詩人余光中對談時,就曾表達對台灣政治上「亂」的憂心,當時他還以亂中有序期勉台灣民間力量不要糟蹋了這麼可愛的地方。六年後他再次憂亂望和,能期待的,仍唯有仰仗民意來止亂趨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