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三年,在台中圓滿劇場禪淨密三修法會後台,我遇見星雲大師。
蹲在輪椅邊,我說:「大師,我們有個共同的朋友,叫石素香。」
大師呵呵笑著點頭,回答我:「素香麵。」
朋友聞言說:「蛤,你遇見大師,只說這樣的話?」
是的,我只想說這樣的話。
早些年,大師南北奔波弘佛法,台中是中途站,素香師姐會為一向簡食的大師,準備一碗麵。這麵用的是台中羹麵,幾經微調改良,肖似大師家鄉的大滷麵。後來,大師對大眾提及素香師姐煮麵過程中的精進:
「那麼用心做出的麵食,不知該叫什麼名字?……她的名字叫素香,就叫『素香麵』吧!」
這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人間情緣,最難忘的素食故事。
我照顧生病了的丈夫,飲食習慣徹底改率性為養生,「素食」這二字開始翩然飄進我的生活,外食的餐館經汰選挑揀,剩下的,也是一家素食小店。
這小店,隱身於小街,用餐時間常是座無虛席,老闆夫妻有著素食者特有的清爽恬淡。牛蒡飯、蔬菜麵、枸杞紫米糕、豆腐盒子……菜色清新又亮眼,我先生特喜他家的醡醬淋拌飯,糙米飯淋上香稠的特製醡醬,搭配紫芋、南瓜、牛蒡絲,十足的滿足口癮,又健康安心,後來,他身上插了引流管、拖個引流袋,也還要去吃醡醬淋拌飯。
老闆娘會告訴我,他家的中藥材只買五街的那一家,豆干等素料買回來要用水先煮一下,我說他家騎樓那水耕植物真漂亮,老闆娘說那是水澤瀉,就拔起一棵送給我。他們什麼都沒多問,但若逢化療或長一點時間沒去,到店時,老闆會拿著杓鏟特地走出廚房,向我們微笑致個意。
我丈夫去世八年多了,生活上我大致隨順著因緣,團體點便當時,雖還是勾在葷食這一邊,但已比較體會得到即聲即色,不沾不戀的道理。那天參加文化局活動,中午有宴饗,我對局長告假:「這裡離惠中寺近,我想去吃他們家的素食。」局長眼裡有理解,含笑點頭。
常常我也會想著要再回去小店,一直卻都沒能再去,八年來,水澤瀉一直在我家陽台亭亭綠著,最近聽說小店永久停業了。
這家素食店的店名真好──福客常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