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溫小平

誰說生命找不到出路？只要發揮自己的韌性，勇敢面對所有困難，任何挫折都無法擊倒。

當我看到國中的孩子，還不會搭公車，甚至不敢獨自離家參加營會活動，我就替這些孩子擔心。若是永遠都被父母保護著，怎麼訓練自己的應變力？又怎麼敢去冒險？遇到困難，大概只有退縮一途。

我小二就從鄉下進城念書，初中就從基隆鄉下到台北念書，直到大學畢業，都是搭火車通勤，每天獨自來去。甚至有一回，颱風天趕到學校，卻宣布停課，想要回基隆，火車卻停駛，一個人獨自待在空蕩蕩的火車站，直到恢復通車，我絲毫不覺得害怕。

對我來說，任何新環境、新挑戰，我都不會退縮，因為從小到大看多了，也經歷多了，自然培養出一定程度的應變能力。

我認識一個女孩Dora，她在十歲那一年被診斷出罹患骨癌，因為太嚴重了，醫生認為她大約只剩半年的壽命。可是，這個女孩的生命太有韌性了，她經歷過十一次手術、三十三次化療，不曾放棄過。我跟她說：「你好勇敢啊！」她卻回答我：「我不是勇敢，我只是不害怕。」

我曾經親眼見她被推進手術室，她的確不害怕，就當做是過海關去旅行，一覺醒來，就回來了。當大家要她加油時，她會開玩笑說：「我只是睡覺，不需要加油，你們應該要醫生加油。」除了她的豁達幽默，更重要的是，她在罹癌的五年間，用自己拍攝的影片、大提琴音樂，還有她的見證故事，安慰、鼓勵了很多人。

雖然最終她還是離開我們，移民去了天堂，卻因此激勵了她的母親——大提琴家蘇惠娟，成立「生命無懼關懷協會」，繼續幫助並陪伴許多癌末的病童。

我的孫女以琳，也是個很有韌性的孩子。早產的她，出生時只有六百八十五克，保溫箱住了兩個多月，幾度經過鬼門關，被上帝救回來，但還是傷到了她的腦部。她除了眼睛斜視，動了兩次手術，更讓人擔心的是，她快三歲還無法自行走路，坐不穩，也只能勉強站立，大部分時間都在地上爬行。

醫生建議我們，讓以琳滿三歲就去幼兒園，當她看到同學們都會走路，或許可以刺激她學習走路。我們還特地去特教中心借了助行器，讓她可以扶著走路，也借了特殊的座椅，希望她坐著上課不會摔倒。哪知道，開學以後，以琳非但不肯坐特殊椅子，且無論是到走廊排隊上廁所、到運動場走操場（其他同學用跑的），她都不肯使用助行器，寧願歪歪扭扭地自己走，走兩步摔倒了，立刻爬起來繼續走。

平常，帶她和雙胞胎弟弟以勒上街，弟弟走路（弟弟也是早產，只有八百九十八克，但走路方面很正常），她坐娃娃車，她會大聲抗議：「我要像弟弟一樣！」堅持讓我們牽著她，一歪一扭地練習走路。原本十分鐘可以到達的地方，我們往往要走上三、四十分鐘，而且只要稍不留意，重心沒抓穩，她就會摔跌在地，但以琳從不哭泣，也未曾放棄。

我去幼兒園接以琳放學，有時候剛好遇到她在繞操場走路，我就躲起來，擔心她看到我，就會耍賴不肯走了。其實是我多慮了，通常她都會堅持到底，走完全程。除了照顧她的助理老師特別費心教導、鼓勵她之外，本身的韌性也讓她愈走愈好。

因為以琳的左腳張力過大，物理治療師建議她穿矯正鞋，以免左腳變形，或是習慣歪扭走路後，改不過來。雖然矯正鞋又硬又不舒服，但經過媽媽解說後，她還是乖乖穿著去上學。有了矯正鞋的幫助，一學期結束，她已經可以不用助理老師攙扶，獨自走完一圈操場。當我們看到老師傳來的影片，望著她略顯歪斜的身軀，辛苦地一步又一步，走在上帝的恩典之路上，完全沒有跌倒，我們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誰說生命找不到出路？只要發揮自己的韌性，勇敢面對所有困難，我相信，任何挫折都無法擊倒我們，因為，即使摔倒了，我們還會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