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政儀

今年適逢京都國立博物館開館一百二十周年紀念，於是在京都賞楓之行中除了佛寺參訪外，特意安排一個上午，一訪京都國立博物館。

此次京都博物館為舉辦這個意義非凡的大展，匯集兩百一十件日本國寶，遍布在九州、四國、關西、關東、東北等地的寺院與美術館，這批重要展品共分四期展出，因此，若想全覽展品，恐怕非得要在京都long stay不可了。

所幸在赴京都的翌日，一早便趕往京都博物館，得以一睹唐代東傳日本的諸多佛像、宋代東傳的羅漢圖等，心滿意足！

在京都博物館中草草用過午餐後，見天氣晴朗，趁著秋意正濃，漫步至距京都博物館約兩公里處的東福寺。東福寺是京都著名的賞楓名勝，沿途景色宜人，道路兩旁的路樹紅、綠、黃、橘交錯，令人心悅神怡。

東福寺為日本佛教臨濟宗東福寺派的大本山，是京都臨濟宗五山之一，山號為「慧日山」。日本嘉禎二年（一二三六年）由鎌倉時代攝政關白九條道家發願啟建，直至建長七年（一二五五年）竣工，共費十九年建寺，可謂工程浩大。九條道家發願建造可與奈良東大寺及興福寺相媲美的宏偉寺院，因而取東大寺的「東」和興福寺的「福」兩字，為佛寺命名為「東福寺」，九條道家並禮請「圓爾法師」（即聖一國師）為開山住持。

在《佛光大辭典》中，「圓爾法師」一條，記有「一二三五年圓爾法師遠渡中國宋朝，師事徑山興聖萬壽禪寺無准師範，六年後受其心印後，一二四一年圓爾法師返回日本。歷住東福寺、壽福寺、建仁寺等名剎。一二八○年圓爾法師圓寂，天皇敕諡『聖一國師』，為日本最早受敕國師之號者。門下有東山湛照、無關普門、無住道曉（一圓）等，稱東福寺派，又稱聖一派。」東福寺源於臨濟宗的法脈由此清晰可見。

東福寺落成後，於一三一九、一三三四和一三三六年，三次遭遇祝融之災，許多伽藍遭毀，直至一四二五年才完成重建工程。然而，明治時期的新政策下，東福寺再次遭到破壞，以致許多殿堂毀壞，室町時代興建的建築僅存山門、禪堂、東司和浴所。如今東福寺規模大為縮減，主軸線依序是山門、本堂、方丈、庫裡等伽藍，及二十五座塔頭寺院。

現存的山門為足利義持重建於一四二五年，高二十二公尺，是日本現存禪寺中最古老的山門，其分上下兩層，至今並懸有足利義持親筆的「玅雲閣」匾額，一九五二年山門被日本政府指定為國寶。

山門之北便是本堂「毘盧寶殿」，現今的毘盧寶殿為明治十四年（一八八一年）祝融之災後，於昭和九年（一九三四年）重建而成。毘盧寶殿供奉高十五公尺的釋迦牟尼佛像，及七點五公尺高的觀音菩薩及彌勒菩薩像。殿內天井上有日本名畫家堂本印象於一九三三年所繪的「蒼龍」鉅作。而殿前古柏，據一七八○年出版的《都名所圖會》中記載：「古柏樹是開山國師從宋朝攜帶回日本東福寺種植」，如今能立於圓爾法師移植自大宋的柏樹之前，真令人感到因緣之不可思議！

毘盧寶殿後設有方丈庭園，是京都著名賞楓景點。現今的方丈廳重建於一八九○年，一九三九年日本庭園大師重森三玲完成了圍繞方丈廳「東、西、南、北」四座日本園林史上重要的庭園設計，此四座庭園共分八景，其取釋迦牟尼佛八相成道而成：「蓬莢、方丈、瀛州、壺梁、八海、五山、井田市松、北斗七星」，因此又稱「八相之庭」。

園中南庭置有象徵「蓬莢、方丈、瀛州、壺梁」四座仙島巨石，和刷出代表「八海」的滄海波紋白砂及如「五山」的青苔山石造景。西庭則將修剪整齊的杜鵑矮灌和白砂等，交織出井字的「井田市松」一景；東庭則於白砂地上以柱石鋪設出「北斗七星」天象；北庭以正方形的石頭及青苔組成一片棋盤綠地，在金秋之際，景通天橋與溪谷洗玉澗上的楓紅之景巧妙成為北庭「借景」，在一片金黃色的陽光照射下，庭園景色顯得耀眼奪目，亦可見重森三玲的精心安排。

方丈庭園將造化粹於一園之內，令人耽溺。步出庭園時已近向晚，此時遊人大都賦歸，秋風也漸野大，沿著來時路，再次行經臥雲橋駐足遠望通天橋一帶，橋下楓紅依舊搖曳，一片如血，在秋收之際以最佳善的背影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