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飯前肚子正咕嚕咕嚕叫時，聽到廚房傳出一聲：「吃飯囉！」隨即停下敲打鍵盤的手，三步併兩步地下樓去。雖然只有我們兩公婆用餐，但菜餚可一點不馬虎，色香味俱全，那是我老公精心調製出來的愛心餐。

說起我老公樂意下廚為家人炊煮三餐，來自於侍奉公公的孝心。當時公公年邁牙口不好，我這河洛媳婦的廚藝笨拙，請來的家傭又不諳客家菜的料理，老公見狀，只好自個兒挽起袖子做羹湯，久而久之，廚房變成他這個大男人展現廚藝的舞台。

知父莫若子，孝順的他，深知老父的偏好，用一片孝心滿足公公的口福之欲，服侍他到九十九歲仙逝。生前常聽公公他老人家說：「我這輩子最有福，享盡了兒子的山珍海味，此生無憾。」後來，家裡只剩下我們兩人，我建議老公：「沒老人家要侍奉，就別辛苦張羅那麼多食物吧！」他卻說：「不辛苦，做習慣了，人少一樣要吃得好。」

某天，閒來無事，暗中觀察老公如何揮灑廚藝。望著他著短衫短褲的背影，把一個正播放古典音樂的圓筒狀MP3放在身邊，一手握著鍋鏟，像指揮家一樣，時而輕柔翻動，時而用力攪拌，陶醉其中；他又善於控制火侯，聽不到劈哩啪啦的油跳聲，也看不到「火冒三丈」的恐怖情景，所有尚未入鍋的食材，均穿著五顏六色的衣裳列隊於料理台，準備接受廚「公」的大改造，成為一道道有滋有味的佳餚。

每餐飯後的重頭戲就是清洗碗盤，當然由我接手做，換他到旁邊納涼、剔牙。但其實老公揮灑過的廚房，不論是炒菜的油鍋或是整理食物的料理檯，都早已恢復原來整潔的樣貌；原來，他體貼我的「富貴手」，總是一邊炊煮一邊順手將器皿都清洗了。老公看我感激莫名，並不居功地說：「趁鍋子還熱熱的，油垢比較容易清除，若等鍋子冷卻了，就要花更多力氣去刷洗。」

雖說「君子遠庖廚」，老公卻反其道而行，親自為家人的健康把關。眼前這位愛家的男人，不但廚藝一級棒，也是文學造詣頗深的書蟲，更是音樂的鑑賞家，懂得把繁瑣的廚藝融入自己的興趣中，望著他慢條斯理操弄廚藝的背影，只能以「優雅」兩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