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李碧華

記錄整理／黃立品

圖／信義社區大學

跨了年，正副總統與立法委員選舉進入白熱化，候選人及樁腳卯足力「頭過身就過」，此投機心態有杜絕嗎？買票歪風其實行之有年，除了法務部提供檢舉獎金一千五百萬元外，各縣市府也「查得深、辦得準、判得重」，嘉義市本周搶頭香的以「請賺一五○○萬、不要貪一五○○塊」口號，鼓勵民眾踴躍檢舉賄選。

在輔大全人教育課程中心助理教授周偉航看來，「中部的傳統聚落賄選比較明顯。南部新市鎮誕生，因快速轉型很難預料投票人心態。」他說，賄選者稍一不慎，甚至有摧毀賄選區的可能，例如靠農民投票而當選，但是當土地被改成建地後，農民票源將順勢流失。

因此，以前鋪天蓋地的買票賄選的確明顯減少了，許多地檢署原來「不像樣」的執法人員已逐漸被年輕人替換掉，要讓它們睜眼閉眼是很難的，違法情況就漸漸改善。周偉航說，賄選的第一個特性是「對於批判思考能力訓練有限的老人比年輕好買通，」社會連結易讓老人涉入派系政治，而小型選舉又比大型好交易，因為大型選舉差距動輒二、三十萬票，買票成本極高，二十年前的二十萬票大概耗資三十億，規模如此大，太容易「露餡」被抓，現代選舉恐怕不敢再冒這個風險。

里民出遊，議員帶里長送車、送水，競選總幹事發制服算賄選嗎？周偉航分析，檢察官為了衝業績，抓賄選常常自由心證，「現在比較不亂，有罪的才敢抓。」鄉下選里長，一般由縣議員買票固樁，「雖然里長當選也沒什麼好康，但能幫議員執行一些事情，福利就跟著來。不過大台北改成直轄市後，這現象就慢慢改善了。買票成功的門檻已漸低，靠檢調去制衡。」

周偉航也看出，大家庭親屬連結緊密，比較容易牽動投票行為，相對的，小家庭人情單薄，平常簡單傳LINE，也沒什麼聚會，父母的意見根本沒辦法傳達給小朋友。「年輕人普偏在外面看過世面，不可能鬆動。有些人為了因應媒介對年輕人的影響力，還會特別把衣服改色以引導模糊認知，不過大概也起不了大效果。」

家族文化威權的確漸失，社群產生結構也已重組：「以前過年，老人常教晚輩祭祀、廟會等禮儀，現在這些祭典都已經沒了，缺乏威權位置可以去領導年輕一輩的投票意願。」周偉航說，文青返鄉，把台北社區營造的概念帶回鄉下，漸漸會形成新的人際關係和政治力量。

買票賄選惡習，因此有了翻轉新機會。

賄選萎縮

下一代接棒有問題 組織全壞掉

1.組織崩壞不再買票：過去鄉野有地方宗族存在，把持很多既得利益，是一個老派的人際連結，所以買票辦得到。相對來說，都市地區就比較難。如今農村人口外移，沒有人去村里辦公室泡茶，組織崩毀，要撒錢也困難，剩下老弱而已。組織買票要有效率的，平常就要操演，畢竟是不能講的「機密」，若無高手作縝密的分工，運作不順暢，就沒辦法看到成果。

2.地方破產沒錢買票：鄉下的傳統產業外移，雖然有些人有田地就至於會餓死，還可以養小孩，但主要的經濟多半都是靠政府投資，譬如必須靠工程來獲得現金。那麼隨著地方政府財政困窘，像苗栗縣破產，公務員領不到薪水，地方資金調度非常困難，只能從房地產調現。但台灣的土地除了台北，其他土地值錢嗎？所以要怎麼找錢？超貸也有金管會把關，變現十分不易。所以，如果現金流量不夠的時候，地方賄選就會發生困難。

3.黑道已凋零老化：一般來說角頭型的樁腳會去政治人物那邊交代，幾號投票所保證開多少票，「如果沒有開到那麼多票，就提頭來見。」以前意氣風發的角頭黑道已經凋零，老的老、走的走，想要長久經營卻又健康不佳，小弟也不想繼承這種複雜的組織工作。而且賄選被抓到會很麻煩，都是社會矚目案件，賴不掉，無法找人頂替。

4.媒介改變，不用再買票：臉書已流行七年，影響力不言可喻。還有很多「自媒體」、「新媒體」越來越多，成本又低，成本一低大家就會想投資，買媒體效果還不錯。年輕候選人覺得，靠長相就可以了、買媒體就好了，那何必要發鍋子、發相機。不過大看板一個月花費二十萬，也是極高成本。

廉政論壇

檢調抓得兇 綁樁文化造成負面效果

1.一旦嘴砲賽局開始，就無法煞車：譬如發黑函，相互攻擊等。

2.監察機制不再順暢：因為黑道的式微，失去那個緊密盯票的族群，所以買票的成果不如預期。

3.檢調監控後成本太高：檢調抓的兇，就會想有沒有比買票更好的方法。

4.互相陷害大賽（幫對手賄選然後去抓）：有時後會演變成，「假裝對手陣營的樁腳去買票」，然後再派自己的人去檢舉，相互陷害喇滴賽，變成大家都難看。

5.抄名單後亂撒價碼：有些樁腳被對手買通，發給自己想發的人，常把錢灑完，就跑路不管了。

6.打亂對手與下層的默契：一些老鳥想特別經營某些對象，或是想藉此變動買票的價碼變動，就會趁政治世家交棒的時候見縫插針，造成下一代的紛擾，因為被排除的人就會反彈，下一代嫌麻煩，就不想跟進。

7.下一代對立，組織全壞：組織票的效果日漸萎縮，但下一代同時想推出三個人來瓜分組織的力量，就可能會造成組織派系的崩解．像苗栗，黃派和劉派整整持續霸佔政壇四十年，但後來各自分裂，都是因為下一代接棒出了問題。

反制與防制

資訊透明 多元思考判斷真偽

賄選不可能完全杜絕，但可以讓效果變差、讓成本變高，譬如檢調進場，或是讓選舉贈品控制在二十塊錢以下，就能突破現狀。

強化媒體戰的重要性也是方法。媒體戰可以打開言論的可能性，雖然仍有可能透過買記者、買報紙的方式進行一些「誤導性」的報導。

其次，把老人拉入現代世界。三年後的地方選舉，屆時網路應可以在退休年齡者達到六到七成以上的滲透率，會形成老人社群再一次被打破。像國民黨現在就很熱心在幫老人開群組，這是正確的路，要讓他們的資訊變廣，不會被特定人際操作。

最重要的是資訊透明化：不要以單一方法來判斷候選人，應用多元方式思考政治，一定要公開資料，才能讓更多相關知識進場。而假的資訊流通出去會被打臉，多打臉，才會有辯證．否則怎麼讓投票人判斷真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