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開法師（佛光山寺副住持、南華大學使命副校長）

玖、死刑的真正教育意義與社會價值（續）

在第一、二審時，被告福田對於犯案的經過以及對被害人的暴行與殺機，完全沒有否認，也沒有抗辯，可是到了最高法院開庭審理時，福田的辯護律師從原先的兩人暴增為二十一人的辯護律師團之後，突然全盤翻供，否定之前的所有供述。

辯護團的主任律師——安田好弘指出，在與被告晤談時，被告陳述當時他對被害人本村彌生以及本村夕夏並無殺害之意，之所以沒有在一、二審的時候提出，是因為被告當時的供詞並沒有被採納。

世紀辯護團提出以下的主張：「被告福田的母親是自殺身亡，被告因為渴望母愛，希望被母親擁抱的欲望過於強烈，才會在見到被害人時情不自禁的抱緊被害人，最後造成被害人死亡的遺憾。被告並非是因為強姦的目的而侵入民宅，而是想要尋求失去的母愛。」

至於被害人死後還被福田屍姦的行為，世紀辯護團的律師如此辯解：「因為被告福田認為，只要將精子送入被害人的體內，被害人就會起死回生。所以死後對遺體的性行為並非污辱遺體，而是一種起死回生的儀式。至於用繩索勒斃夕夏小妹妹也不是心存殺意。因為夕夏妹妹一直哭泣，福田被告想讓夕夏妹妹停止哭泣，所以在她的脖子上綁上蝴蝶結而已。」

世紀辯護團律師的結論是：「被告並非故意強姦殺人，而只是傷害致死。檢方因為想讓被告被判處死刑，所以把被告塑造成十惡不赦的形象。」

這些話像是正常人講出來的嗎？各位讀者，您會相信這種完全違背常理、顛倒是非、泯滅人性、卑劣無恥的連篇鬼話嗎？任何正常人就算是說夢話，都不至於如此荒謬離譜、匪夷所思。我實在不敢相信，日本的這群「主張廢死」的「人權派律師們」，居然想得出這種喪盡天良的詭辯之詞。我由衷地祈禱像日本那種假「人權」之名的無恥詭辯律師不會出現在我們台灣！

所幸，檢方提供了福田寄給友人的親筆信件做為證據，一、二審法官認為「被告未來仍然有無限的可能性」以及「被告已經有悔改之意」的說詞，與福田給友人信件的內容，兩相對照之下，無疑是對之前判決的一大諷刺。

二○○八年四月二十二日，法官全盤否定被告一方的辯護主張，宣判福田因惡行重大殘忍處以死刑。此時距離命案發生前後已經過了九年的歲月，死刑宣判後的記者會上，本村洋並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

二○○二年二審作了無期徒刑的判決時，本村曾經這樣說過：「死刑的意義在於，讓一個犯了殺人罪的犯人，能誠實地面對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打從心底反省自己的罪行，決心將自己剩餘的人生用來贖罪，並對社會做出有意義的奉獻。讓一個本來十惡不赦的壞蛋，最後可能會脫胎換骨變成真誠努力的善人；然而，國家社會卻要奪去這位已經重生的『善人』的性命，很殘忍，很冷酷，是不是？是的！無情的奪取他人寶貴的生命，的確是很殘忍的一件事。相對的，這個時候犯人才會真切的體會到，被自己殘忍殺害的人，他們的生命也是同樣的無價。死刑存在的意義不是報復手段，而是讓犯人可以誠實面對自己所犯罪行的方式。」這和我的主張殺人犯必須「以死謝罪」，不謀而合。

本村七年前的主張，竟然在福田身上應驗了。一、二審判無期徒刑時，福田很篤定地認為，大概關個七、八年之後，就可以假釋出獄。他在寫給友人的信件當中，充滿了侮辱被害人及其家屬的言論，其中還有藐視司法的言詞。他寫著：「這個世界終究是由惡人獲勝的！……七、八年之後，等我出獄時，你們要舉辦盛大的Party歡迎我啊！」

你完全沒有辦法感受到犯人有絲毫的悔意，可是在三審法官作了死刑的判決之後，福田終於意識到自己所犯下罪行的嚴重性，開始寫信給受害者遺族表達自己的懺悔。很遺憾的是，不少殺人犯只有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時，才會深切地了解到自他生命的尊嚴與意義。（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