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曉寧

每次告訴朋友，我家既有婆婆也有媽媽，大家的反應多半都很驚訝。隨之而來的問話常常是：「她們相處得好嗎？」似乎多半的婆婆與媽媽都不太容易相處。

結婚後不久，婆婆就從基隆搬來與我們同住。我忙著上班，家事幾乎都交給了婆婆。婆婆十分勤勞，又做得一手好菜，兩個孩子先後出生，她更負起了照顧孩子的責任，讓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而且一回家就有豐盛的飯菜可以享用。

幾年後，我們把家搬到娘家附近，婆婆與媽媽因而經常走動。媽媽是個閒不住的人；成天總有忙不完的事，像是清晨去運動、上午去社區大學上課或參加旅遊等等，漸漸地，她開始邀婆婆一起參加，向來少有外務的婆婆也欣然同意，從此展開她另一段生活。

有兩年，家中整修，我們更舉家搬進媽媽家，與爸媽共同生活了兩年多。後來，爸媽出國到弟妹家住了幾年又回來，那時，我的孩子也都已出國讀書，婆婆便邀請不愛做菜的媽媽索性帶父親到我家用餐。

這期間，媽媽經歷了爸爸過世、公家宿舍被收回等一連串變故，在我不斷叨念下，向來獨立慣了的她，終於勉強答應搬來與我同住。

兩個老太太會不會無法相處？一開始，我也難免有這方面的顧慮。事實上，她們倒是處得不錯，其中的原因，我推測是因為兩人專長不同、程度也相異，女人之間彼此的較勁，在她們之間無從發生。

燒得一手好菜的婆婆，成天要媽媽多吃一點。注重健康的媽媽也經常帶著婆婆去外面走走看看，讓她多認識一些朋友。這種家裡是婆婆做主，外面就聽媽媽的情形，讓她們倆相處愉快，我這個晚輩也鬆了口氣。

這幾年，婆婆中風，半邊手腳不再靈光，加上言語恢復成她習慣的母語——福州話，我們都無法與她溝通，她只好退出自己的地盤如廚房、花園等，換成媽媽開始叮嚀著要她吃水果什麼的了。

眼看著媽媽與婆婆年紀都愈來愈大，許多原本可以輕易做好的事也開始逐漸力不從心，家裡的一些責任逐漸落在我這個不怎麼能幹的女兒與媳婦身上。

如今，遇到有人詢問，我會告訴人家：人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是家有二老，共有兩寶。也希望這兩老可以健健康康地活得長長久久。

（本專欄每周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