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溪湖糖廠,過身前一月,外公登上開了四十年的五分車,凝視滿車嬉鬧的孩童,竟一時語塞……
太陽旗萎為棉花,糖的午后
外婆在青鬢抹上
梔子花的髮油,與思念
眼角的鹽,尚未綁好鞋帶就出門
灑在觀音媽前,石化的淚水
在指尖撥成念珠
一顆顆,鹹澀如椰林間
外公眉間的血汙
當祖國不斷搶攤
不斷被海岸拒絕,碎成浪花
南十字星仍繼續瞄準
叢林裡倖存的皇軍
當星芒如刀
糖廠的少年一株株倒下
(皮白多汁的竹蔗被送進壓榨機,
有糖蜜流出)
外公割下童伴們的鎖骨,結在胸前
從南洋的迷霧走回家
(廟埕正氤氳,有爐香鬱結)
外公的影子從此多夢
夢見在星星不再互相撕咬的夜晚
所有玩捉迷藏的童伴
會一個個從蔗田裡走出來,用笑聲
攀上外公的五分車
嗚嗚 嗚嗚
唱出,世界創作我們
最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