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箭不驚,得食相呼;
靈氣所鍾,美德永敷。
——嬰行補題
〈呦呦鳴鹿得食相呼〉這幅漫畫,所要表現的,是同類間有福同享的情誼。
畫中的主角,是四隻美麗的鹿。每一隻鹿的頭上,都長著像樹枝一樣分岔再分岔的鹿角。有這種雄壯鹿角的,都是公鹿,鹿角不但使公鹿看去更添英姿,也讓公鹿在繁殖季節,為爭奪母鹿而大打出手時,有了可以炫燿和打敗對手的武器。
但是,在平時,鹿是溫馴的草食動物,雖然頭上攜帶著樹枝狀的角,看去像銳利的箭一般,但是,以嬰行為筆名的豐子愷先生,在題詞的第一句詩中,即告訴人們「帶箭不驚」,意思是人和其他動物們都不必因鹿有似箭的尖角而驚嚇。
鹿過的是群體生活,鹿群一起行動,一起覓食,脫隊即會發生危險。子愷先生筆下的鹿,臉上的線條非常柔和,表情也很豐富。那張開的嘴,呦呦鳴叫,正在呼喚遠處的同伴,似乎在說:「快過來啊!這裡有食物,我們等你一起吃。」
多麼友善的呼叫!多麼慷慨的分享!多叫人感動的情誼!
細心的讀者,或許還會注意到,這幅畫左後方的背景,繪的是竹子。竹子這種植物,也是一叢叢地生長,像生命共同體一般。老熟的竹子底下不斷生出新竹,形成聚落。新竹和舊竹互相依偎而生長,共同抵擋強風和暴雨的侵襲。團結力量大,在竹叢的生態中可以清楚地見到。
子愷先生其他的護生畫作,背景甚少用竹子,這幅畫中的竹子,想必是他經過仔細思考,用竹子的叢生特性來比喻鹿的群體生活,並提醒群體間應該相互照顧,這樣才能增進彼此的感情,得到緊密結合,而增加生存機會。
後兩句「靈氣所鍾,美德永敷」,意思是說,鹿所以如此溫馴,如此合群,又如此友愛同伴,相互扶持,有了食物都不獨吞,要等友伴到了才肯一起進食。
生就這樣的美德,是因為他們生長在森林中,為天地靈氣所聚集之處,在這種美好的環境中生成的美德,也自然可以永遠流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