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飛來枕上,
不復見人畏避。
只緣無惱害心,
到處春風和氣。
--學童補題
〈燕子飛來枕上〉,是一幅悠閒、愉悅又充滿了美妙文學情境的漫畫。畫面和諧美好,令人不由得一看再看,讀它千遍也不厭倦。
燕子會選擇在人類居住的房子屋簷下築巢、孵卵、養育下一代,是因對人類的信任,牠們每年都會回到舊巢繼續撫育幼雛。但是,燕子畢竟是愛好自由的野生動物,不願受到拘束,也是極度敏感,有絲毫危險,即會隨時飛離。
這幅圖畫中,最主要的景色是一張藤製的睡榻,榻前擺放著一雙布鞋;榻上怡然躺著一位正在閱讀的男子;他正入神地被書中情節所吸引,似乎一動也不動。旁邊一棵柳樹垂下柔軟如絲的細長枝條,任隨風兒吹動。
這樣的畫面,不由令人想起賀知章的〈詠柳〉詩:「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這詩居然把春風形象化成剪刀,把柳樹裁成千條萬縷的絲帶,輕輕柔柔且婀娜多姿。
細膩如絲的柳葉,隨著風兒款擺,那美妙的姿態中,透著多少無法形容的深情,而那正是手握著剪刀的主人翁呢!
想起這首「詠柳」詩,是因為這幅畫中的要角之一燕子,正在男子枕邊飛來飛去地玩耍著。這美麗的燕子,正好擁有似春風剪刀般的長尾巴。
豐子愷先生以學童為筆名的詩裡「燕子飛來枕上,不復見人畏避」,這是多麼美好的畫面啊!不畏懼人類的野生飛禽,好難得哩!
為何會有這樣不知危險且不怕死的燕子呢?「只緣無惱害心,到處春風和氣。」哇!原來是這位專心於榻上閱讀的男子,身上散發著一種無以名狀的和諧之氣,他一點也沒有想要驅趕或射殺燕子的心意;燕子也是有靈性的,牠聞嗅得到這股如春風般的愉悅平和之氣場,並被這氣場所吸引,因此,能無所畏懼地在男子枕邊飛翔嬉戲。
好感人的畫面啊!人與野生動物如此美好的關係,可真是不容易見到啊!好令人羨慕!閱畫的讀者,應該也會想要成為那位男子,或是那隻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