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光華，照臨萬物；

山川草木，清涼純潔。

蠕動飛沉，團圞和悅；

共浴靈輝，如登樂國。

——即仁補題



即仁，就是豐子愷本人，詩畫搭配得宜，更能顯示詩人和畫家的內心世界。

此圖文，看去如此令人愉悅和安詳，是因為畫中的境界，所表達的是大道所化育出的美好自然環境，眼前呈現出人、山川、林木及飛禽走獸和諧共處，其樂融融的情景。

這樣的意涵，有文學、生活、生態、護生等情境。圖中，有兩棵線條優雅的樹，樹下有一對白兔，除了符合中國人過中秋節時，所想像的嫦娥和玉兔的民間故事之外，另有一層意義，即彰顯萬物一體，人與其他生物共同生存於大道之中，而不分彼此。

吳怡在《新譯老子解義‧道德經》中解釋道：「大道廣而無邊際，永遠涵養著萬物，而又不占為己有，也不自視為主人，其無欲，稱之為小，但其無私，又稱為大。大道不自居於大，故而能為萬物之本源，而成就其真正的大。」如此一幅中秋賞月圖，有道，有天，有地，涵蘊著道家「道大，天大，地大」三大在內。道即自然，這就是人們在自然中感到安詳愉悅，感到幸福快樂的原因。

從詩句「朗月光華，照臨萬物」中，印證畫中的美好自然景物，即道，是涵養和包容萬物的，而萬物在此光華下亦是一體的、平等的。

「山川草木，清涼純潔」，此詩句表現的清涼純潔，有佛法意涵在內。《瑜伽》七十卷云：「煩惱、熾然、熱惱永息故，名為清涼。」是豐子愷先生在這幅畫中所要傳達的佛學意涵。

「蠕動飛沉，團圞和悅」，何謂「蠕動飛沉」？《大佛頂首楞嚴經》云：「有情世界，成十二類別；即卵生、胎生、濕生、化生等。卵唯想生，是魚鳥龜蛇之類；胎因情有，是人畜龍仙等；濕以合感，由精神與外境和合而生，即是含蠢蠕動類……」故此二句是萬物和樂共處之意。

末句「共浴靈輝，如登樂國」，就無須多做解釋，從圖畫中即可見出其一團和氣，如登極樂的境界了。



（本專欄七月起暫移至第九——宗教版，周一至周五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