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春郊殺氣騰,
疏狂游子獵飛禽;
勸君莫射南來雁,
恐有家書寄遠人。
--即仁集古
這幅畫,命名為「遠書」,顧名思義,是寄送書信到遠方給親友。
從豐子愷先生所繪的畫面,以及即仁(豐子愷筆名)所集古詩的詩句來看,這位在畫中高舉雙手對空揮舞的人,並非是寄書人,他為何要如此著急地勸阻獵人射飛鳥呢?
先從這幅畫的景物上來分解。畫面中最主要的景物是一棵大樹以及樹後的屋子。
樹,是鳥兒的家;屋子,是人類的家,將大樹置於家屋之前,很明顯的是此畫以「鳥」為主角,人居於配角的地位。但是,大樹與房屋比鄰相依,又隱含著動物與人,自然與人之間相互依存的關係。
詩中第一句「何事春郊殺氣騰」,是畫中那位坐在樹下的人心中發出的疑問。
所以會如此自問,必定是感受到從空中傳送過來緊張和危機,如強弩之聲以及見到空中被射落的飛鳥。
果然第二句詩即為「疏狂游子獵飛禽」,這位男子,見天上的飛鳥被箭射落,這景象不但讓他心中一驚,且萬分不忍,繼而感到悲傷憤怒。
這使他連想到,秋天時南遷避寒的飛雁,如今又成群結隊地飛回來了,如果牠們不幸的在北返途中被弓箭射落而一命嗚呼的話……想到此,這位男子的直接反應,就是後面兩句詩。
「勸君莫射南來雁」,為何此男子如此在乎大雁被射殺呢?
因為他擔心雁兒身上帶有著遠來的家書││「恐有家書寄遠人」,若雁兒被射殺了,家書可就永遠寄不到了。不管這家書是不是他家的,他都擔著這份心。
最後這兩段詩句,傳達出三種心情:
第一為護生,即莫射飛鳥,更不該射南來雁。野生動物何辜,該受此殺戮,南來北往的飛雁更應讓牠們安全通過。這是一種悲憫心的顯現。
第二為戒殺,平息游子欲獵飛鳥的騰騰殺氣。這是勸人莫無故殺生。
第三為擔心遠書不達,南雁北歸時捎有家書,這是為思鄉的遊子著想,也為家中有人外出殷殷期盼家書的人家著想,是一種慈悲心。
此漫畫將南來雁和遠方的家書畫上等號,故此男子驚見飛鳥被射殺,直覺地想到大雁的危機,也怕有人收不到家書,那引頸企盼的家書若始終未達,叫人牽腸掛肚,會令人多麼失落啊!
此圖,借一棵大樹,一棟房屋,一個人,一隻鳥,一位畫外的射鳥人,述說護生、戒殺、親情以及思念的感人故事。如此感性的表述,確能消除殺氣,達到護生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