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佩梅

朔風颯颯襲來，不覺寒冬悄悄來臨。憶及去年此時，常在玉山公園遇見正在健走的妳，誰料在秋涼的十月，妳卻跳脫紅塵，到天堂走另一段未知的旅程！

最後一次遇見妳，也是在這樣的午後。已經退休的妳，仍像上班打卡般準時起床，按時到校兼課或輔導學習成就較低的學生。妳總是如蜜蜂般辛勤的做講義、印考卷，源源不絕的熱情，在妳身上如星光般，晶亮溫煦而不刺眼。

或許已習慣樂觀看待人生，苦處往肚子裡吞。妳白天上班，晚上還要照顧漸漸失智的公公。公公完全失智後，不認得所有的人，卻會對著妳喊：「媽媽，不要離開我！」我知道這聽來沉重，卻是你細心照顧、呵護備至，帶給他的安全感。」

五年前得知妳換肝，妳的女兒勇敢捐肝。母女一同進行長達十個小時的手術，一百個小時的劇痛。女兒談及此事，仍難忘那段打了嗎啡仍抑制不住的疼痛難耐，而妳的痛是她的兩倍，卻從沒聽聞妳有絲毫的呻吟。難道是上帝差派妳來到凡間，好讓我們以妳為師，學習何謂忍耐及樂觀這門功課。

然而，就在妳換肝成功後，接二連三的癌細胞，不斷大口吞噬。妳仍以一貫的平常心面對，每周一次的化療，坐車幾番周折再回到家，仍不忘煮飯洗衣，還免費替弱勢孩子上課，我知道那不僅是妳的精神寄託，更是一輩子的志業！

妳帶班級總是視學生如自己的孩子般，即使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妳仍說：「來！給媽咪抱抱！」或許是這份溫柔感動了小偉，彌補他兩歲喪母的遺憾，視妳如親母，畢業後仍持續聯絡。有些事情注定是一輩子都無能為力，即使在餘生用多少時間去修補也徒勞無功；但小偉卻因為妳的慈悲，修復內心的傷口而更加向上，最終妳也可以將女兒放心的託付給他。

傍晚五點，學校鐘聲響起，下課了，妳順勢走下人生的舞台，看見你如睡眠般安詳的臉龐，我知道：以松花釀酒的甘甜，妳終於有空細細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