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忍不住的,就先輸了。
連續下了幾天的雨,終於放晴,晨起,大片大片的光從窗子進屋跌在地上,有一盞倒影,儼然是個大塊頭,比我大多了,有點征忡,悶了一會兒,跳上窗台,根本是是比我小的鴿子,停立在窗外,倒有一雙清澈的眼神,無懼會忽然一揮腳爪的我。一面玻璃,兩世界,一貓一鳥,心平氣和,各自發呆,頗有「聞多素心人,樂與數晨夕」的悠然。
事實上,貌似安然的我們,各懷鬼胎;我的內心獨白是:「膽大妄為的傢伙,闖入我地盤,還如此悠哉!」透過鎮定的眼神,鴿子傳遞訊息:「看你這隻貓能耐我何?」無論如何,這是我家,何懼之有?
先來個貓式伸展,放鬆四肢,索性趴下,安穩地躺在太陽之中。在若有似無,誰也不願先開口的對峙中,過了好多分鐘,他給了我最後一眼的溫柔,屬於天空的鴿子,拍了兩三下翅膀,揚長飛走,我也放下心中大石,繼續大覺。
睡了不知幾久,陽光也離開了,空氣反而鬱鬱的,帶點溼氣,卻又有股鮮草味,像是大雨前的初晴。我忽然意動,翻個身,臉轉向屋內,看見貓奴在廚房做了一碗蘑菇湯,那鮮草的香,大抵就是來自這黑蘑菇吧,我雖不吃素,卻也喜歡呼吸這股充滿自然勁道的鮮淨味,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上唇。
她端著湯碗朝著我的方向走來,半道就坐在對窗的椅子上,抿了一口湯,餘光瞄到我又舔了一次上唇,一絲的驚醒飄過她本來挺怡然自得的臉龐,像是讀到了我的心:「啊,你餓了嗎?」聽到餓字,我忍不住舔了第三次嘴巴,把頭撇向右側,決心不看她。
她起身從置放零食的櫃子,拿出我的專用點心,要餵食我的手舉在空中,「來,來吃啊!」聲聲呼喚,我想起上午的鴿子,想起貓自我的傲嬌,一動也不動,還用右腳壓住想奔前的左腳。
彼此在兩百公尺的距離內對望,上次我等了她九十五秒,這次……啊,不到六十秒,她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