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珊
又,第二十六回說孫悟空推倒鎮元子的人參果樹後,去蓬萊仙島,向福壽祿三星求方,壽星說他棄道從釋,言語間平常如此,不見訝異。上界諸神對孫悟空「叛教」之態度,如此平常心相對,為何來哉?
大慧禪師宗杲氏學識修養甚高,是禪門中不可多得的佛理學者。其之理論特色,以儒道說佛,融儒釋道為一。《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宗杲釋曰:「『天命之謂性』,便是清凈法身;『率性之謂道』,便是圓滿報身佛;『修道之謂教』,便是千百億化身。」
從須菩提祖師問孫悟空「性」什麼,到孫悟空不忘初心,向須菩提求長生,再到須菩提依著孫悟空求長生之道而教之。此三道,不正是應和了宗杲氏解釋《中庸》的「以儒道說佛,融儒釋道為一」的佛學理論嗎?孫悟空在三星洞學藝,其師以儒道說佛而教之。小說第二回說菩提祖師登壇高坐,開講大道:「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妙演三乘教,精微萬法全。慢搖麈尾噴珠玉,響振雷霆動九天。說一會道,講一會禪,三家配合本如然。開明一字皈誠理,指引無生了性玄。」由此觀之,須菩提祖師化儒釋道為一而成之。
《西遊記》中的人物,作者模糊了他們原先的定限,施之以漢化而立之。這是明朝中晚期以來,資本主義萌芽勃發而產生的民族主義傾向,初步具有國家意識形態。明末的顧炎武發出「亡國」與「亡天下」的吶喊。王夫之論亡天下,以為明朝之亡,亡於未復禮也;何為禮?王夫之以為未復三代之榮光云云。
可以說,即便在那個天崩地解的時代,士大夫們還是沒有產生平等思想,若誕生平等思想,他們會以改造絕對君權下的專制主義制度而建立新的制度國度。所以說,等滿清穩定局面,明末那批啟蒙思想家們逐漸低沉下去,民族主義也成了門外漢,徘徊在新制度的身後,等待中國現代化的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