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Wei

以愛之名

從小我最不喜歡媽媽對我做的事情，

怎麼現在我卻用同樣的方式對待老公？

更恐怖的是，我還覺得自己正當又貼心。

結婚一年多，相戀約五年，交往這麼長的時間，老公一直是敦厚老實的個性。近期覺得溝通上似乎有些障礙，老公的敦厚老實原本還帶著幽默感與貼心，但近日與他的對話，似乎只剩下「你為何不……」、「你在做什麼的時候總是……」老公往往回答：「有嗎？有這件事情嗎？」

我雖然一時之間想不到例子，但仍然振振有詞地點出他的種種不是。因為這些事情在我心中壓抑已久，因此我總是認為，自己有十足的立場與條件去批評、指責他。然後在碎念完老公後，偶爾會想起要叮嚀他一些事情，例如他腳痛，運動的時候要小心等等。

老公屬於個性非常溫和的類型，從來沒有兇過我。每次吵架後，我都會自己找台階下：「你都欺負我，我討厭你！」通常老公會回說：「好〜對不起！」

想不到，那天我又上演同樣的傲嬌戲碼時，老公竟回答：「我哪有欺負妳，是妳欺負妳自己！」當自己找的台階下到一半突然變成刀梯，孤立無援且上下不得，真的會有一種悔不當初的感覺！

前段時間回娘家休息，與媽媽的相處中，突然發現，媽媽竟然很像婚後的自己！

媽一見我回家，就劈哩啪啦講個沒完。我跟她說，假期沒有特別的計畫，想幹嘛就幹嘛，媽突然有點發火地碎念起來：「妳每次都這樣，做什麼事情都沒計畫！」

有點傻眼的我說：「會嗎？什麼時候？」

媽很明顯地愣住了，接著說：「很多時候啊，妳的個性就是這樣散漫……」然後就像我念老公般地碎念了我一番，活像是我剛剛爽她約一樣！緊接著，又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用關懷的口氣說：「妳要是準備懷孕，就要照顧好身體。」

我當下真的覺得很惱火，這個人好像很愛我，可是怎麼那麼令人討厭啊！接著突然意會過來，這不就是這一陣子，我跟老公之間常常上演的戲碼嗎？因為太過驚訝，我根本無法回嘴。

我細細地思考著，從小我最不喜歡媽媽對我做的事情，怎麼現在我卻用同樣的方式對待老公？更恐怖的是，我還覺得自己正當又貼心。我真的嚇壞了。

當受害者換成自己的時候，我突然意會到，那是一種讓人很煩悶的壓力，不容你反抗，因為這個人壓著你、讓你窒息的東西，叫做「愛」。就像是熱暈的夏天，有人拿棉被蓋著你，卻又親親你，拿毛巾擦擦你的汗，告訴你要注意身體，不要跑來跑去，待在床上最安全！

意外體會到這些後，我對媽媽的心態轉變了。原來，以前那些讓我摸不著頭緒的抱怨，不曉得已經放在她心上多久了，才會在莫名的時候突然爆發，嚇得我措手不及！

回家後，我在睡前輕輕地摸了摸老公的眉毛、頭髮，告訴他，從交往算起，七年之癢快到了，我抱了他一下，對他說：「可是我還是滿愛你。」他有點懷疑，眼前的老婆怎麼突然回到剛交往的溫柔模樣，有點害羞地說，「我也愛妳！」

盡可能地，我想要學會輕輕愛你，讓愛像羽毛般自由，讓彼此感覺舒適；一如我從小到大希望獲得的愛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