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莒玲

若不是長住九年一貫制大營盤學校，我可能永遠無法窺見和理解中國多樣性和複雜性的教育體制。

上學期快結束了。某天，我走進校長辦公室，詢問何時舉行期末考，羅校長搖搖頭說：「還沒訂。」

我緊咬不放，再問：「為何？」羅校長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說：「不知道。期末考是全涼山州統一命題、同步舉行，日期到現在還沒敲定。」

我懵了！來不及細問，校長趕著上課，話題打住。

第一個震撼是期末檢測

兜轉到初中辦公室，遇到吳小龍老師，我故意問：「奇怪了，學校的期末考又不是中考（初中學業水準考試），幹嘛大費周章地採用全州統一試卷？」他揚起雙眉，以權威的口吻回應：「必需的啊！這樣才能客觀公平的測出學生程度。」

我閉嘴，不再追問。

隔一周的星期五。放學時，我在校園晃蕩，留意到全校學生從教室出來時，不是背著鼓鼓的大書包，就是雙手捧抱著成堆的書籍和測驗卷。住校生劉代瑀則是又背又抱著一落書冊，朝著小學女生宿舍疾走，眉開眼笑地喊著：「放假囉！」

我納悶地問劉代瑀：「還沒期末考，怎麼就放假了？」她瞪大眼睛肯定地說：「班主任說，下星期一開始考試啦。我們三年級要等到星期六才考，所以可以連放五天假。」我愈聽愈糊塗，追問：「期末考到底幾天？」她猶豫了一下，囁囁嚅嚅答道：「好像是七天。」

一星期？我將信將疑，逕自走到公布欄前，抬頭看著剛貼上的一至六年級和七至九年級的兩張期末檢測表後，傻眼了，完全摸不著頭緒！直到用連連看方式，才搞清楚怎麼回事，發現小學部只考語文、數學兩科，初中部的科目則不少。

原來，第一、二天是九年級考語文、數學、英語、理科綜合（含物理、化學）、文科綜合（含歷史、政治、思想品德）等五科「試應性考試」（即按照中考時標準進行的模擬考試，又戲稱為「摸底」（摸學生根底）考試；第二天同時登場的是，八年級生物和地理兩科試應性考試。

第三天放假。

第四天起恢復正常期末考試，首先上場的是七、八年級，分別考語文、地理和政治、語文兩科；第五天是七、八年級分別考政治、數學和歷史、數學，一、二年級同天應試；第六天是七、八年級分別考生物、英語和物理、英語，三年級同天應試；第七天是七年級考歷史，四、五、六年級同天應試。

嚴密監考規則防弊端

看懂期末檢測表，我依舊弄不明白，各年級就在自班教室考試，為何其他年級一定得放假？於是轉身找負責教務的陳偉老師探個究竟。聽完我的疑惑，他神態鎮靜地說：「原因很簡單，就是教室不足和老師不夠。」

瞧我茫然不解，他耐著性子詳細說明期末檢測的規則：為防弊端，一班學生分成兩個考場應試。每個考場要有一位外校、一位自校共兩位老師監考，負起確認考場預先排定的座位和是否貼上考生編號，以及監督當天一起拆封與收回試卷等事務。

理直氣婉地講解後，陳偉盯著我反詰：「妳自己算一算，按照期末檢測規定，如果不放假，我們學校的教室和監考人員足夠支應嗎？」我瞬間啞口無言。

停頓一會，我繞回最關心的主題：學校何時開始放寒假？有結業式嗎？

陳偉忍俊不禁的狂笑：「妳想太多了。各年級一考完試的當天，就開始放假了，誰還會回到學校參加結業式？」離開辦公室前，他再拋出一句伏筆：「下學期的期末考更精采喔。」我又糊塗了，眼前冒出一大堆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