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深夜，無預警的，傾盆大雨，來得急且猛，驚醒在窗台睡得正熟的我，窗外的梔子花，在狂雨襲擊下，原本直挺的腰桿，搖擺不定；綻放的花瓣，滾滿雨水，顯得「遇雨」還羞，對照白天時的傲嬌香滿天的氣勢，頗有「眼空蓄淚淚空垂，明媚鮮豔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的無常況味（曹雪芹．〈葬花詞〉），花如此，萬物亦然。

沒想到，驚醒的不只我，也把老爺吵醒了，拿著水杯，坐到躺椅，打開電視，無意識的，朝我的位置望了過來，瞅著我好幾秒，彷彿是想確認我是在睡覺還是醒的。夜闌人靜的他，脫去了白天席不暇暖的神態，取而代之的是悠閒適意、神閒氣定又有點迷糊的樣，好像大熊貓哦，忽生想跳到他身上的衝動；然而，窗邊的涼風，梔子花的香氣，又使我心軟軟的，舒服得不想移動，就維持原來的姿勢吧，對著老爺，很溫柔地，眨了兩次眼，比往常眨眼的速度更慢轉了兩倍：「你，看看電視，試著睡著吧，我就睡這，陪你。」

你知道的，這就是我，就是貓的個性，以自己的方式，展示想表達的一切，不會二十四小時黏著你不放，反而因為愛你，更給你自由。

這個寂靜的雨夜，不確定這場雨有多長，許是幾個小時，但是並不使我厭煩，可能是下下停停，停停下下，不是連綿不斷的下個沒完，空氣也不致鬱悶，反而洗滌了白日裡不淨的空氣，居高不下的氣溫也因此涼爽了起來，有一種宜人的舒服。我同老爺，兩兩相望，彼此在雨的滴答聲，朦朧地睡去──這就是貓最剛剛好的愛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