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詠澧
讀高中的時候,有一位很要好的同學,一個星期有六天,我們一起坐火車通勤上學,風雨無阻。她的身高一百四十八公分,我的身高超過一百六十八公分,兩人並肩站在一塊兒,其他同學總是戲稱我們像七爺八爺。
兩個人每天在車站等車時間總有講不完的話,上了車人擠人,講話不方便,兩人便拿出英文單字小本子默默背誦,遇到考試時期,她會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我們就利用等車坐車的時間努力翻書背誦,抓緊時間做最後的衝刺。同窗三年,到了畢業前夕,她遞給我一顆光彩奪目的紅豆,對我笑著說:「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相思豆代表我倆的友誼,看到紅豆就會想到她。我很感動地收下了這顆很有意義的畢業紀念物。往後一段日子裡,常常拿出來賞玩一番,非常喜愛。
高中畢業後我們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學,但總保持著聯繫,畢業後,她先結婚,參加完婚禮後,我還特地到新房裡去祝福她,很想和她多說些話,可惜一屋子人賓客太多,毫無說話機會,我只好默默離開返家。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的面。不久我就出國念書去了。在國外每年耶誕節總會想起她,寄上賀年卡。最初幾年,也都有她的回音,得知她的夫婿在東部工作,她自己一人在北部教書,日子過得非常緊張忙碌。我搬到美東工作後,就再也沒有她的音訊了。
幾年前父母年邁爬樓梯已不勝負荷,就由四樓公寓搬到一樓,搬家時我回來幫忙整理東西,竟然發現母親為我保存了三十五年前的紅豆;當我見到這顆已失去光澤,顏色已轉為暗褐紅色的相思豆,往事歷歷如在眼前;我凝視著紅豆,雖不再美麗,但外表的滄桑正代表著歷史,也勾起了我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