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莒玲

不知何時，我左腳的腳背長出三顆會癢的紅點，我下意識覺得是蚊蟲叮咬，不在意地用手抓了幾下，隨意塗抹驅風油了事。怎知這只是一場近一個月小災難的序幕。

起初，被抓破的那顆紅點起泡，我依舊持續擦驅風油。隔日，起泡紅點膨脹成黃色透明水泡，另兩粒紅點也腫大了；我忍不住用針把水泡弄破，酒精消毒後噴上優碘，拿創可貼敷住傷口，心想應該沒多大問題。但，入夜後，傷口隱隱作痛，令我輾轉反側。隔天揭開創可貼，傷口化膿了。

腳背長紅點水泡，飽受折騰

這時，我才開始認真思考究竟被什麼毒蟲咬到。尚未找到答案，右腳背也出現類似的紅點，隨後雙腳的小腿又冒出數顆同樣的紅點，一不小心抓傷後的紅點就起水泡。穿長褲和鞋襪走動時，不經意就摩擦到好幾處傷口，迫使我改換拖鞋。

我不敢再大意，就近先請教宿舍管理員童阿姨該如何處理。她仔細察看後，先懷疑是跳蚤，又推測是被蜈蚣叮咬，應可用皮炎藥消腫。但我到廚房打飯時，一位廚房阿姨看到我的傷口，果決判定：「這是因為妳身上有溼毒而造成，只要找皮膚科醫師打一針立馬見效。」可是……我住在大營盤學校已第三個學期了，從未發生此情況，說我水土不服，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為保險起見，我多方徵詢老師們的意見，但眾說紛紜。有的建議用溫鹽水消毒傷口即可，有的認為應擦瘡傷藥，大部分的人主張找皮膚科診所，王文福老師還特別推薦了郭建華老醫師。

避免養癰貽患，我下山找郭醫師。他檢查傷口後，開了特美膚、冰霜、阿普洛韋乳膏和一包藥粉。輪流擦拭後，傷口膿包疼痛稍微緩和。但或許是我太樂觀，急著穿上鞋襪又摩擦到潰爛的傷口，藥效大打折扣。

一些熱心老師又提議試用治療神經性皮炎的「復方醋酸氟輕松酊」，或「必達定殺菌軟膏」，我照單全收也按時擦抹，依然不見成效。

沒轍了！認命地請童阿姨陪我到越城鎮縣立醫院皮膚科看病。醫師幾經琢磨，仍查不出病因，但開出兩盒外用的丹皮粉軟膏和地奈德乳膏，以及一盒內服的消炎藥。這回對症下藥，苦惱三個多禮拜的傷口逐漸康復。

治膿包，麻風藥最有效

作息剛回到正軌，左腳的腳背和腳踝又莫名冒出數顆紅點。這回，我不敢亂投藥，安分的擦拭縣醫院的處方。腳背部分有療效，但長在腳踝的那顆紅點相當頑強，且快速膨脹成一顆如圍棋棋子般大的黃色透明水泡；它實在太礙眼了，我忍不住刺破它，惡果是傷口重複化膿，我的心情跌入谷底。

有天拖著沉重腳步去打飯，廚房阿姨們見到我垂頭喪氣，問明原委，斬釘截鐵的說：「麻風藥治膿包最有效，買兩顆麻風藥，將它磨碎成粉敷在傷口上，過幾天就好了。」麻風藥？我心裡總覺得怪怪的，才想開口婉拒，直腸子的黃大廚就對著另一廚房阿姨拉古喊：「妳明天記得幫忙向村民買兩顆麻風藥給她。」騎虎難下，我只得姑且試之，於是追問：「一顆藥多少錢？」黃大廚回答：「十塊錢。」

次日，我到廚房付錢給拉古，她將用衛生紙包好的兩顆麻風藥交給我。返回寢室，我拿出約尾指指甲三分之一大的白色麻風藥，圓形藥片壓印DDS字母。我上網查詢得知：DDS中文譯名為氨苯碸，是一九五○年代麻風病標準化的療藥，也適用於膿包性皮膚病。

依照廚房阿姨指示，我將DDS粉末敷在膿包上，隔日傷口開始結痂，五天後脫痂。

當我驚喜的脫口而出：「麻風藥好神奇。」頓然拊掌自嘲：哈哈！我果真是住在麻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