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外子兒時家貧，舉家搬遷到南庄保安林山上，自行搭建一個遮風避雨的厝所。卻苦了孩子上下學，路途遙遠，必須跋山涉水。因此，當外子入小學時，公婆無暇接送，責成小五的二哥陪伴；因他們年段有別，無法同時下課放學，於是，彼此互相約定，誰先放學，誰就在河邊的大石頭上坐著等候，然後一起回家。

後來有一戶人家也搬到山上避難，有了同伴，於是他們的約定又有了「但」書------即有同伴就可以先走，避免等來等去，於是兩人再次約定，以一塊白色橢圓形的小石頭當暗號。假如小石頭放在特定的大石頭上，表示還沒回家；若小石頭拿下來，表示回家了。兩人每天都認真地玩這種愛的暗號遊戲，從未有差錯。

時節進入冬季，河風肅肅，日頭急著回老家避寒，河邊僅剩下一個小孩痴痴地等候張望；直到暮色低垂，外子驚覺有異，獨自一個人邊跑邊哭著回家，山路蜿蜒崎嶇，樹影搖曳，鬼影幢幢，靜謐無比，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讓他嚇破膽；突然一隻飛鷹從他頭上撲飛而過，發出哀號的尖叫聲，他嚇得兩腳攤軟，跌坐在地上，哭聲響破雲霄，但「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就這樣跌跌撞撞摸黑回家。

原來隔壁鄰居的大哥哥，發現了暗號的祕密，就萌生惡作劇，想要整一下這對濃情蜜意的小兄弟，他趁二哥有事先回家之際，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石頭拿上去放，表示還沒回家。就這樣讓一個小小年紀的孩子受盡驚嚇與委屈，非但如此，愛的暗號換來二哥被大人一頓毒打，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然而，長大後，各自紛飛，不常相見，「石頭記」卻成為兄弟兩人印象最深刻的甜蜜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