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 《日曜日式散步者》 以超現實風格 寫實風車詩社

文/張純昌 |2016.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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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純昌

圖/目宿媒體提供

故事是怎樣開頭的?又是怎樣被敘說?一個七十年前失傳已久的詩社要怎樣被現代的台灣記起?這是導演黃亞歷想要去嘗試述說的。

《日曜日式散步者》號稱「紀錄片」,卻是一部很不像紀錄片的電影,看慣劇情片的觀眾可能甚至無法為此部電影安上一張標籤,或在自己的觀影經驗中安放一個位置。從電影開始,五個頭部被電影景框遮住的男子在鏡頭前留下他們的身影:這是風車詩社的開始,楊熾昌、李張瑞(利野蒼)、林永修(林修二)、張良典與日籍詩人們,因應日本現代主義詩風而創立的詩歌社團,並創立《風車》詩刊,雖然在隔年停刊,只發行四期,但他們卻是在日治時期的台灣,絕無僅有呈現超現實主義詩風的一群文學創作者,然而,卻因戰後國民政府來台頒布禁用日語命令,而成為跨語言的一代。

其中楊熾昌、張良典因政府羅織內亂罪皆入獄將近一年,李張瑞因參加讀書會遭判叛亂罪,原判十五年,後遭判死刑。風車詩社獨特的詩風在戰後從此無人聞問,直到一九七○年代才被發掘,甚至到本部電影出現之前,都只是研究者才會知道的幾個名字。

呈現方式貼近超現實

然而,這部電影並非大量使用史料與親友訪談影音來構築這個詩社及其成員的生平,而是媒合大量異質的影音素材,採用成員的詩作畫片,在無聲音表情的日語旁白講述語句時,在畫面上以詩意的方式呈現旁白,以第一人稱所描繪的景象、他們看到的事物、詩句的意象,導演用影像與聲音告訴我們:他所讀到的風車詩社的詩作應該是什麼樣子。

電影中並製造大量中斷、干擾影片進行的音樂,製造聲音與影像之間錯置的想像空間,但這又不僅是想像,導演花了很長的時間訪談詩人的家屬,並近乎執著的考究當時詩社成員所使用的生活物件、所閱讀的書籍、生活空間、食物,同時表現當時的詩人,是如何在他們的時空中生活著、幻想著並且創作。

導演告訴觀眾,紀錄片可以不是什麼,可以如何超乎想像,這模糊了真實記錄與創作之間的界線,但由於電影的呈現方式貼近了超現實的風格,卻又以另一種方式「寫實」地傳達了這些詩人在詩作中營造出來的意象空間,如同電影中所引用的詩句:「現實世界不過是腦髓,打破此一腦髓是超現實藝術的目的。詩在腦髓中構成一種真空沙漠,是將現實經驗中所有感覺、情感、理念敲落之後,使腦髓純粹的一種方法。」《日曜日式散步者》是試圖告訴我們這些人如何地在星期天下午在街道上漫步的一部電影。

電影是整個謎團起點

電影並非我們接近他們的方式,是通道,是一整個謎團的起點,畫面中的人物翻看大量的書,除了呈現他們的生活外,書封上、旁白喃喃念著的名字:達利、波特萊爾、馬拉美、布列東、尚.考克多、畢卡索、柏格森、普魯斯特……這些西方(尤其是法國超現實主義)的創作者,是電影中提供好奇的觀眾進入他們的世界的眾多鑰匙,春山行夫、橫光利一、北園克衛……則是他們透過當時日本的文學家窺看世界文學的起點與透鏡。

電影中另一些反覆出現的吳新榮、西川滿、楊逵、呂赫若,以及《福爾摩沙》、《先發部隊》、《台灣文藝》、《民俗台灣》、《台灣新文學》則順著電影的敘事順序,一步一步帶出他們與當時文壇之間的互動,並顯示出他們不與時調同的獨特文藝路線,這些物件與書籍形成一個團塊,展現他們獨特的美學世界,而隱藏在背後的,則是即使努力想要在現實之外保持純粹的詩創作生活,卻也無力逃脫的歷史洪流。

《日曜日式散步者》是一部獨特的紀錄片,它的拍攝手法與導演的美學、電影的思維,都讓我們有了對電影不同的想像,並對遠在七十年前的詩人產生好奇心,甚至出版了一本包括詩作選集與眾多作家學者評論介紹的專書,提供當代台灣介入欣賞文學作品與歷史人物的一個切口,我們何其有幸能在這個時代,和他們的詩句與面容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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