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邦友

之前我在某大學通識中心開了一門與中國近代史有關的課程，有個學生的表現頗為特出，當其他同學低頭滑手機，紅眼追韓劇，或乾脆趴下見周公時，唯獨他始終張著湛亮大眼直直望著講桌這邊，下課又緊抓著我問東問西，問題雖然不算頂深入，但態度認真積極，教人不得不對他有些另眼相看。

學期中我要每個學生擇一近代名人事蹟口頭報告，這個學生興沖沖說他想要講弘一大師。我與他討論了幾個可以報告的方向之後，還表示要把自己的壓箱寶──《弘一大師紀念專輯》CD借給他，好讓報告可以更增精采。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貌，我也暗暗期盼他的完美演出。

報告那天，他果真不負所望，把弘一大師生平作了完整詳實的介紹，口條流暢、內容充實、圖文並茂、影音俱全，可說是我生平遇到過最棒的學生報告，當時真的有種想哭的悸動，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欣慰，也莫不過如此了吧！

報告接近尾聲，正當我想要讚美他準備仔細、考究用心時，他忽然轉身向我表達謝意，還秀出一張附有CD封面的感謝ppt，貼心的舉動，再添驚喜。

「感謝老師把這張《弘一大師『二十歲』誕辰紀念專輯》借給我…」

未料這番感謝內容，竟使原有的高格調氛圍瞬間破功！原來他把CD封面上直寫的「一一○」歲看成「二○」歲！更瞎的是，包括他在內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二○歲也能過「誕辰」的詭異邏輯，台下的同學竟然都頻頻點頭稱是，還報以熱烈掌聲。

看著他志得意滿的表情，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只是煩惱著不知道該如何講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