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羅智華

今年五月初，一支冒出兩條線的驗孕棒，宣告我和老公人生新歷程即將到來。初嘗懷孕的喜悅，讓我即使出現食欲不佳、反胃等不適也甘之如飴，只是這首「孕媽咪練習曲」還來不及唱完就已嘎然而止，結束得我措手不及。

六月中旬的超音波產檢，醫生面有難色對我說出「看不到胎兒心跳」的話語，讓滿心期待的我難以置信，當下以為聽錯了，心想怎麼可能前一周才開心測到寶寶心跳、拿到媽媽手冊，這一周就發現寶寶心臟不跳了呢。

不願面對現實的我，當天立即預約另一家診所產檢，然而檢查結果並沒有因此而翻盤，醫生安慰我類似情況幾乎天天在診間上演，平均每十個孕婦就有兩到三個會遇到，這是胎兒的自然淘汰機制，要我別太傷心，要趕緊安排手術將胎兒取出，以免傷害母體。

走出診所的路上，我邊走邊流淚，一踏進家門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腦海裡浮現這段時間以來，我每天摸著肚子、對寶寶說話的情景，不解為何寶寶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

手術前一天，我和先生一起向肚裡的寶寶告別、對寶寶說些話，說著說著，我們忍不住相擁而泣。我流著淚對寶寶說，或許是我倆緣分還不夠深，所以沒能留住你，希望未來有機會，你能再健康回來當我們的孩子。當下，我真的好捨不得寶寶離開，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夢，一旦夢醒了，寶寶就回來了，小小顆的心臟又重新跳動起來！

剛動完手術那陣子，我幾乎天天哭，醒也哭、睡也哭，哭到老爸老媽都要我別再傷心，不想他們難過，有時會躲到廁所暗自流淚。

為將子宮殘留血塊排出體外，醫生開了子宮收縮藥給我，強烈藥效痛得我在床上左右翻滾，只是術後的生理痛楚比不上心裡的苦，若願望真能交換，我寧願自己多痛一點，把寶寶換回來。

雖然生老病死乃人生必經之路，然而，告別從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明白這是一門我還沒學好的人生功課。

經過這次事件，我深深體會到佛經所說「人身難得」的意涵，正因生命得來如此不易，更提醒我們要懂得珍惜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