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身影16 年度風雲人物 抗伊波拉疫情的勇士們 (挑戰篇)

楊慧莉 |2014.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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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楊慧莉

年終將至,回顧過往一年,國內外均發生不少大事。其中,自二月起延燒至今的西非伊波拉疫情,尤其引發世人高度關注。儘管疫情仍未降溫,但多虧當地和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醫護人員守在疫區前線全面防疫,伊波拉病毒才不致迅速擴散至全球。本月十日,《時代》雜誌年度風雲人物出爐,正是這群於非常時期冒著生命危險,發揮高度人道救援精神的勇士們。我們或許無法為他們分憂解勞,但仍可藉由了解其中幾位代表在第一現場的處境和心境,對所有前線英雄致上最高敬意和謝意。

 
盧森堡護士 珍娜汀:擁抱不成  只能以眼傳情

珍娜汀.貝格(Geraldine Begue),是名來自盧森堡的護士。幾年前,她辭去正規的護士工作,全心投入無國界醫生組織(簡稱MSF)的任務。她在疫情最嚴重的獅子山凱拉罕區於八月初進入全面隔離期時,即到此服務。

透過《國家地理》雜誌的專訪,珍娜汀帶我們一窺醫護人員在受創區的防疫工作和身心所處狀態。

每天例行工作

珍娜汀每天有固定的工作流程。首先,她為前一天被送進來的病患做血液檢測,然後準備讓那些四天內都不再出現症狀的人出院返家。接著,她穿上防護裝備,為病患送上所需的流體。

儘管抗伊波拉病毒的實驗藥物「ZMapp」先前曾在兩位染病的美國醫護人員肯特(Kent Brantly)和南西(Nancy Writebol)身上發揮療效,這種藥物尚未進入全面認可的階段。目前,疫區醫護人員為每位病患所能提供的最好照護包括「補充」因嘔吐和腹瀉而流失的水分、穩定血壓和退燒。

珍娜汀的下午多半用來等待實驗室結果,決定「誰該留下來住院,誰為陰性反應,可以出院」。有時候,她和同事還需幫忙進一些藥品和檢視防護配備。

危險如影隨形

作為照護者,珍娜汀表示,所有醫護人員對於伊波拉病毒,總是「敬鬼神而遠之」,處於高度戒備狀態,以確保自己無恙。而預防之道也很簡單:醫護人員只要穿上防護衣,戴上護目鏡、面罩和手套,以及養成徹底清洗的習慣,避免接觸到病患的體液,就無染毒風險。

不過,百密總有一疏,最危險的時候總發生在「護具」被脫下的剎那。單單不小心碰到衣角或護目鏡就有染病的危險,如果病毒透過身體的傷口、眼睛或其他洞孔傳入,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但最讓珍娜汀害怕的還不是伊波拉病患,而是她的同事,因為「萬一有人不小心,犯了一個你不知道或許連當事者都不知道的錯誤,就會把伊波拉病毒送給你」。而所有醫護人員都共用相同的食堂、廚房和飯店空間,「誰知道對方到底安不安全」。

這點也讓MSF的執行長蘇菲(Sophie Delaunay)有感而發地表示:儘管亟需更多訓練有素的醫護人員,讓已快撐不住的「戰場勇士」喘口氣,但也僅歡迎有高度危機意識的志願者,免得自己及早陣亡之外,也把病毒傳給他人。

困境隨侍在側

除了身處險境,珍娜汀等醫護人員也需面對各種挑戰。

舉例而言,為了有效分類誰是安全、誰是危險,醫護人員需藉由訪談,作初步篩檢。這部分工作讓珍娜汀頗感棘手,因為「病患總是對我們撒謊,不想實話實說」,於是常有人謊稱不認識某位病人,結果事後證明他們根本就是手足。

此外,醫護人員的挑戰還來自過濾病人,他們需明辨「發燒」的原因,因為瘧疾患者也會發燒。每天,珍娜汀和其他護士都會送一些非伊波拉患者回家,他們希望自己沒有誤診,因為只有可疑的伊波拉患者才會抽血檢測。

除了判斷受到考驗,醫護人員的身心也備受煎熬。為了自保所穿上的不透氣裝備,往往讓他們穿個一、兩小時就熱得受不了了。然而,他們個個都要與時間賽跑,總是面對時間永遠不夠、病患太多的窘境。更讓他們難以釋懷的是,多數病患都撐不過病毒的摧殘。

然而,珍娜汀仍願意堅守崗位,因為她自覺「如果想讓自己有用,這裡絕對能讓人適得其所」。而當她遇到感性時刻,想給病患一個愛的抱抱,卻無法如願時,她知道自己永遠可以透過護目鏡,以眼傳情,表達她深深的同情之意。

英國醫師 班傑明:疫區交織著恐懼與希望

班傑明.布萊克(Benjamin Black),是名英國醫師,亦加入MSF任務小組對抗疫情,目前服務於獅子山共和國博城的伊波拉治療中心。

自爆發以來,這場流行病已奪去六千多條性命,尤以獅子山共和國的疫情最為嚴重。日前,班傑明於受訪時談到他在疫區工作的所見所思。

心痛誰來醫?

有一回,班傑明在治療中心的高危險區為病患看診時,發生了一件最讓他害怕的事。一名染上伊波拉病毒的女患者一絲不掛地從高危險區(所有確診病例的收容中心)奔向低危險區(MSF同仁寫病例報告的地方),一路尖叫著,看似充滿困惑,而她身上的致命病毒讓她成了最具攻擊性的病人。

聽到騷動後,班傑明走出中心,女病患此時已倒在灑滿陽光的水泥地上,蜷縮在一旁呻吟,看起來一點都不具攻擊性,而是很痛苦。

靠著當地夥伴的幫忙,班傑明一邊保護她的頭部,一邊將她扶到床上。而他們因穿上不透氣的防護衣此刻都已熱到不行。

當班傑明問女病患哪裡痛時,她指著自己的胸口說:「父親死了、母親死了、姐姐也死了、小孩都死了。」

要如何醫治一顆破碎的心和遭摧殘的靈魂?除了手邊的毛毯和鎮靜劑,以及搭在她手臂上的手,班傑明自覺完全束手無策。

病毒六親不認

跟珍娜汀一樣,班傑明也同樣面臨人手不足、與時間賽跑的窘境,歷經類似的工作流程,承受非洲高溫下穿戴不透氣裝備的痛苦,只是他發現伊波拉病毒六親不認。他的病患中常有同事、朋友和同事的家人,絕非只是路人甲乙。

而在某些尚未確診的疑似案例中,他常發現有些人已經病得不輕。比方說,曾有個兩歲小女孩躺在床上難以呼吸。除了喚醒她、給她餵些流體、標示持續打點滴的註記,班傑明得趕往下個崗哨:一個搭了三座白色大帳棚的確診病例區。在那裡,有些病患可以行走,跟隔著一道橘色塑膠圍籬的低危險區MSF同事交談。不過,班傑明只會去看那些無法行動的臥床患者。

夾縫中求生存

一旦輪班工作結束,他會跑到圍籬那邊,向低危險區的同事報告病患的狀況,由他們記下,因為在高危險區用過的東西不可帶出場外。接著,他卸下裝備,歷經一套有人監控的消毒流程,走出高危險區。有時,他一走出,可能就會聽到惡耗,像是先前提及的那個兩歲女孩,在他巡房後不久就一命嗚呼了。

班傑明說,日子就在心情起伏中度過,儘管有許多悲劇發生,但隨著每天釋出一些存活者,以及耳邊傳來鼓聲和號角聲,讓人驚覺疫區仍充滿生機。

即便伊波拉病毒至今尚無藥可醫,自三月以來MSF治療中心已從四千名罹患者中救活了一千九百位(將近一半)。

不過,伊波拉病毒目前在獅子山肆虐的情況比其他地區都嚴重,因死亡和釋出倖存者而暫時淨空的疫區很快又會在救護車聲中再度被填滿。而只要伊波拉病毒的傳染力持續,如班傑明所描述的疫區生活就會日復一日地上演同樣的生死劇。

澳洲心理學家 邁爾康:吾非英雄 全賴老婆支持

邁爾康.雨果(Malcolm Hugo),是名來自澳洲南部的心理學家,曾於二○○七年烏干達爆發伊波拉疫情時擔任心理諮商師。這次,他應MSF之請前往獅子山「重操舊業」。

跟珍娜汀一樣,邁爾康也服務於凱拉罕區,協助醫護人員紓解病患不安的情緒。病患得知自己染上可怕的疾病,除了需要時間調適,還有其他身心上的需求,包括打電話通知親友。

提供心理諮商

此外,他的諮商對象還有家中喪親的大人和小孩,以及倖存者。許多人在喪失親人後出現沮喪、睡眠障礙等創傷後壓力失調症。而那些染病但最後大難不死的人也有重生後再出發的困難,因為回家後還得背上「汙名」,家人和鄰居常常會排斥他們,覺得他們仍具傳染性,或是會帶來厄運。

作為心理諮商師,邁爾康置身西非伊波拉疫情爆發的中心點,每天面對各種慘狀,有時也不禁懷疑自己「到底在這裡做什麼」。

上一次的烏干達疫情危機持續了三個月,邁爾康預計這次會更久,因他尚看不到回到澳洲的歸期。儘管身陷危境,邁爾康從不以「英雄」自居,還覺得自己為助人而「拋家」的行徑有些自私。

「多虧妻子的體恤,我才能在此。」邁爾康說。當初,他接到MSF的電話後,就知道自己非來疫區幫忙不可,而老婆也全力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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