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時刻,我有幸與一些特別的人擦肩而過,我欣賞他們的觀點,並在互動過程中,將一部分的他們剪輯為我自己的人生境遇。我看到、聽見的、此刻分享的,雖然只是個人故事的一小篇章,但傳遞的卻是對生命全然的尊重。
兩年多前,由於申請學校需要藝術的作品集,於是我到南部的一間社區大學,選修了幾門創作課程,在這些課程中,我逐漸建立自信去面對創作。當時的我沒有預設自己將會學習到什麼,一切都是嶄新的經驗。於是,我帶著好奇來到晚間的雕塑課,第一晚的雕塑課學員之間沒有太多交集。但在接下來的時光裡,我慢慢認識了一些學員的工作及背景,其中有一位對我往後的生命觀點以及對服務專業的敬重有著深遠影響。
他,是一位大體修復師,也是一位教授修復術的老師。來到課堂後,他描述自己因職場的需要而學習陶土雕塑,因為這樣才能夠在修復大體的過程中,幫助往生者重建,更接近原貌的軀體。
這樣一番話,使我不免感到好奇,並且驚訝於我能遇到從事這方面工作的同學。經過幾次攀談,我深刻了解到,對於這位老師,大體修復不只是一分工作,而是對生死的處之泰然。他相信大體修復能幫助安定生者,當他們看到親人朋友的身體復原之時,情緒逐漸平和,而那也是心靈療癒的開始。
在我們的文化中,大體的完整對於生者存在著生理和心理層面的意義。在生理上,「完整」意味著往生者不會因為身體缺陷而難以通往另一個世界;在心理上,「完整」又代表社會義務的終止,圓滿及缺憾的撫平。
課堂上,總是看到這位修復師帶著練習的成果,那是一組組用陶土捏製的耳朵、鼻子等臉部不同部位。他邀請自己的學生一起學習雕塑技巧,並討論在修復過程中,什麼材質對人體最為合適。雕塑,在這樣的應用下,已超越單純的藝術形式,那是對人無盡的關懷,做為人珍貴之所在。
這樣的境遇銘刻在我心中。在我往後學習成為治療師的路上,我總憶起這位修復師,而我對於療癒與生命也獲得更深的感悟。我將會帶著這樣的意念,行走在治療專業的道路上,並以尊重做為一切的起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