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不容置疑,絕美花品,寒意中的嬌縱蠻橫,唯盼華麗艷世,值得更長的炫爛花期。在雨水點打、風拂顫慄中萎落成殘瓣,如李商隱〈無題〉以櫻花短逝形容女子失時未嫁:「何處哀箏隨急管,櫻花永巷垂楊岸。東家老女嫁不售,白日當天三月半。」箏聲笛音歡樂悠響,櫻花盛開深巷,河岸垂楊輕飄。東家老女婚嫁無時而悲,此刻正三月好春。
初次賞櫻,從古樸京都開始,微寒中沐享清爽空氣,懶醉在櫻花樹傘,隨意掇起幾片櫻瓣,好美的眼淚,滿城都是哭的眼睛。
繽紛如亂針點鏽,古城柔美的時刻,輕輕挽起你的手,軟糖般柔甜。你說每一叢櫻花都有淒美的女子駐留,秦淮八艷的柳如是、寇白門、馬湘蘭、董小宛、卞玉京……陷溺在誰曾經輕手扣住纖指,畫舫中羞嫩的髮茨淡掃英眉。
參訪太多廟寺了,櫻花亮晃晃的懸浮如河,你還是圈鎖著我的臂膀,第一次覺得真正的自適。佇足古樸廊柱邊,一道道苦心摺疊的階梯像漂木之河,從上暢瀉而下。路旁販售日本平安符,你看見一塊「良緣祈願」的燈牌,我們緊挨著,相機讓時光靜止。
在秀氣的書店瀏賞,隨意翻閱東京都文化出版局的《櫻大鑒》,記載櫻花是從中國喜馬拉雅山傳到日本的。唐朝時,櫻花已是文人歌詠的對象,如李煜〈謝新恩〉:「櫻花落盡階前月,象床愁倚薰籠。遠似去年今日,恨還同。」
櫻花是幸福的,有人欣賞。你問「幸福是什麼呢?」你的雙瞳美如兩泓盈滿的秋水,你用眼角給了自己答案。你歡喜的拎了兩顆蜜桃,你說共品一顆簡直太苛刻又太少了,是那麼蜜香的甜果啊。可是你不懂交融共嘗的情調,那也無傷大雅。
信步在哲學之道,你逗惹著暫歇的灰鴿,一下子的,牠鼓翼而飛,彷彿在河面看見你高翔的動影。突然河流動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