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雲英

醫院一向是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除非萬不得已，沒人想叩訪，而某作家卻反其道而行，當他快樂或沮喪時常出入醫院，靜靜的坐在長廊邊塑膠椅，看見比他年輕的病人插著管躺在病床上、眾目睽睽下被推來推去，讓他感到所有的快樂或痛苦都淡去了。的確，如果沒有健康的身體，一切都是空談，怪不得有人打趣的說：「如果家裡沒病人，牢裡沒親人，那就是非常非常幸福了。」

這一年來由於身體不適，從找病因到做一連串檢查、治療、復健，最後被推進開刀房，進出各大醫院診所有如「行灶跤」，因此發生不少溫馨小插曲，一改我對白色巨塔的冰冷印象。

第一次來到這間大型醫院看診，像劉姥姥進大觀園，正在左顧右盼當兒，迎面而來的義工親切上前為我指點迷津，猜她年紀可能與我不相上下，腳又有點不方便，卻忘了自身不適，還熱心助人愛心無限，我只有再三言謝。

初診後三周的上午再度返回醫院，發現診間另有其人，以為自己犯糊塗記錯了，便轉身回家待下午再來。在家追劇時，愈想愈不對勁，上網一查，是上午沒錯，馬上再衝回醫院已是過午，心一急，像無頭蒼蠅四處亂竄，眼淚都快飛飆而出，正巧一群醫師結伴同行，其中有位醫師見我神色慌張手足無措，主動趨前詢問，一面揮手叫其他人先行用餐，他幫我帶路，一路不斷安慰我：「別急，我們醫師沒那麼準時下班，一定來得及。」果然識途老馬左拐右彎一下就找著了，他解釋道，上午看不完的病患，會挪到另一診間繼續，所以很容易造成誤會，如此陰錯陽差，讓我虛驚一場，我還未道謝，他反而先致歉。

進手術房那天，即使身經百戰的我仍然止不住的顫抖，護理師幫我再蓋上一層暖被，輕聲地安撫：「別怕，醫師經驗豐富，沒問題的。」我緊抓著她手不放，又聽見她說：「我們平常看多了刀光劍影故能面不改色，若自己病了，躺在開刀床，一樣也是咇咇掣。」她一直跟我聊天，天南地北，直到我全身麻醉不省人事為止。

我雖不會像那位作家喜歡在醫院裡體驗人生無常，藉此看淡世事滄桑，但往後不得不再踏進這座白色巨塔時，不再惴惴不安了，撇開醫師精湛醫術一流外，還有親切的醫護人員和義工們遞來的定心丸，讓人覺得自己並非孤軍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