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明理

如果能盪一葉扁舟，不論海峽兩岸相隔多遠，我想在今夜遠離塵世的煩囂，囊中僅放著杭州作家葦子的詩；雲般的淡泊輕柔，像曇花晶瑩潔白在窗櫺上綻放。

在我的記憶裡，那年冬天，乍雨乍晴，倒是墾丁的海顯得寂靜。我欣喜於葦子的到來，有如看到春的來臨。在她清澈的眼睛裡，我讀到她的渴望與純真；凝視她一臉素顏、斜背包與布鞋更使我吃驚。

在我們墾丁兩日旅遊的歡樂與清醒的寂靜空氣裡，我有意無意間認識到葦子的生命創作力、體認到她的氣質與精益求精的文學素養。回顧那日在墾丁海域、一片半溼的泥土中，未被細雨澆薄的童心，讓我們從冷風中的水域望向遠方，沿著岸頭繞行又繞行，沉醉於浪花在礁岩上碰碎……直到夜色變得濃厚，我們才驅車回到凱撒飯店休憩，傾談自己童年的困頓與堅強。

如今，走過風雨的葦子，先生在外交部任職，唯一的兒子也自美國歸國後在銀行服務。日前，她從杭州打來電話：「明理姐，什麼時候也來杭州找我？我去接妳。」接著說：「我剛剛用手機拍張西湖照，已傳電郵給妳了。還有，我的小說劇本已在電視劇裡播出了。」向她道賀並掛下電話時，恍惚中，我看到她總喜歡站在離家不遠的西湖畔，深情地望著。是啊，我必然是期盼再會的，猜我在此刻看見了什麼。

西湖，這名字在我聲音裡，有多麼可喜，轉得多麼光潔。我在風中呼喚你，像新月一樣，升到山巔同白晝擦肩而過，四周是鳥語和花香的喜悅，而你宛若夢境，湖光把我的歌推向極遠處。

秋天來了。西湖，我在風中凝望你，像雲彩一樣，升到深邃的繁星世界。我這才明白，原來葦子對故鄉深厚的愛，也有一種詩意的愛戀情懷。而西湖，大概就是她的張望吧！

我的記憶在平靜的水上，葦子的身影以及她的詩，則在西湖的四季中，在柳樹的濃蔭裡，在蓮的沉思中。這形象，漸漸定格成一種思念，任時光輕輕流淌……任蓮花謝了又開。噢，西湖，一直在夢境邊緣，輕輕呼喚，而我是追逐白堤岸頭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