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蕗娜

去年十月，兒子和媳婦要去荷蘭拜訪老友，外子和我義不容辭再度出任務，距離上次去竹北照顧孫子已有半年了。第一晚至托嬰中心接他下課，孫子怯生生、頭低低，我牽著他的手，感覺被牢牢地捏著，頓時心頭一股暖意。

孫子一歲十個月大，走路連跑帶跳的，身手相當靈活，會說流利的火星語。昨晚我問他：「要不要喝牛奶呀？」他搖搖頭慧黠地回我一句：「依呀依呀呦……」爺爺問他：「有沒有『大大』呀？」他還是那句：「依呀依呀呦……」

孫子超級黏外子，只要一不見爺爺蹤影，就開始滿屋尋找呼喚：「爺爺咧？」然後像小小艦長登上「爺爺號」，小手指揮這邊、那邊地前進；且只要外子一拿起吸塵器吸地打掃，立馬就拿紙拖把跟著滑來滑去，兩個認真的魔羯男，果然DNA遺傳半點假不了。

我很享受幫孫子洗澎澎。他會自己拿著小水桶舀水沖身體，然後眼睛微閉、小腦袋稍稍後仰，讓我幫他洗頭。包著大浴巾起身穿衣服時，我輕哼：「娃娃國，娃娃……」孫子馬上接唱：「……兵，金髮藍眼睛。」當我們二部合唱到：「機關槍達達達，原子砲轟轟轟……」已穿妥衣服可以吹頭髮啦！

睡前，孫子拿著繪本要爺爺說故事，外子呵欠連天、眼眶含淚，孫子翻筋斗、跳跳跳、玩火車，擺明就是不想睡，像極了繪本《可以說晚安了嗎？》裡非常想睡的大熊，對上精神百倍的小鴨子，可憐的爺爺一直追問孫子：「可以說晚安了嗎？」

早餐時，外子訴說著昨夜夢中帶著孫子打太極拳，我想起孫子夢裡囈語，翻身時小拳頭朝空比劃了兩下，好像在對爺爺說：「接招！」我彷彿看見他們爺倆異夢同框的畫面，不禁啞然失笑。

附近公園裡有三座既高且寬的磨石子滑梯，坡度看起來有些陡，吸引不少大小朋友前來。我以為孫子會害怕，想先抱著他滑一次試試，誰知他迅速甩開我的手，一屁股坐下後就自己往下滑，中途居然還變換姿勢翻身面向滑梯，小手不停拍動。完美落地時，他得意地咧開小嘴笑出聲來，倒是爺爺奶奶奶瞬間反應不過來，心臟差點都跳出來了。

當兒子媳婦自機場返抵家門，我們「點交」確認孫子完好無損後，爺奶倆頭也不回地連夜返回台北。我問外子：「下次還敢再帶孫子嗎？」他笑著說：「那有啥問題！不過等我養足精氣神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