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詠翔（科博館科普桂冠獎得主）

卡通片常出現一個畫面，當主人翁陷入兩難，天使與魔鬼就會浮現，魔鬼慫恿主角做出衝動的決定，而天使會告誡不要這麼做。雖然只是動畫，但就人的大腦來說，這是一個相當正確的類比！我們大腦之中，確實存在天使與魔鬼，講得學術點，就是存在著兩個自我。其中一個自我就是意志力（不要吃甜點）；另一個則是跟著慾望走的本能自我（吃一口沒關係啦）。這次我們就來看這兩個自我是如何影響我們的生活。

如同大腦前額葉皮質負責意志力，本能自我也有相對應的腦區，統稱邊緣系統。先前提過，人類的前額葉皮質約略在10萬年前才開始慢慢成長，以因應群體生活的種種情境；然而，本能自我的腦區則已存在很久，自哺乳類動物出現以來，就擁有邊緣系統。

邊緣系統由許多小部位構成，是一個集合通稱。其功能涵蓋記憶、情緒、動機等，在此僅敘述與意志力相關的功能。簡單地說，與意志力相反的衝動反應大多由邊緣系統發出訊號，前額葉皮質則負責接收、統整及抑制其所發出的訊息。以下舉一個在神經醫學上經典案例，來看看當前額葉皮質受傷時，相當於只有邊緣系統主導的大腦會是如何。

沒有前額葉皮質的蓋吉

蓋吉是位彬彬有禮、做事有條理的鐵路工人，深受同事、家人愛戴。不幸一場工安意外，讓他失去前額葉皮質，所幸及時就醫，保住性命；然而復原之後，蓋吉性情大變，變得非常易怒、講話滿口髒字、行為舉止像個小孩，家人和同事都覺得他完全變成另一個他們不認識的人……。後來發現，就是因為他失去了前額葉皮質，所以喪失了抑制衝動的功能。

看到這裡，我們也許會覺得本能自我（邊緣系統）是個小搗蛋、壞東西！其實不然，請看另一個醫學案例：

沒有杏仁核的S.M. (為了保護個人隱私，此為假的人名縮寫)

S.M.因為遺傳疾病，使得她邊緣系統內沒有掌管恐懼情緒的杏仁核，她天不怕地不怕，她不覺得蛇可怕，所以有次看到毒蛇，就直接抓了起來。她被稱之為沒有恐懼的女人。害怕是保護人體的本能機制，沒有了它，我們就無法保護自我甚至他人。

由兩個醫學案例即可明白，大腦的兩個自我缺一不可，沒有誰好誰壞的問題。更精確地說，自我控制的腦是用來服侍本能自我的腦，其作用就是調節、控制每次衝動的反應，讓個體更能適應人類當今所面對的情境。

下次則要介紹意志力的最後一塊拼圖，隱藏版自我：自我覺察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