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靜宜

家裡有座雞舍。每當天光一亮，雞群就紛紛出籠四下覓食去，直到黃昏，天色轉暗，不用人催，雞群自個兒會回到雞舍裡。唯一例外，不回籠過夜的是──孵蛋育雛中的母雞。

孵育期的母雞習慣另覓棲息地，以免受到驚擾。母雞的外宿棲地，有些是主人為牠準備的，有些則是母雞自己挑選的隱密地點。「主人怎麼知道家裡的母雞要下蛋了」？有經驗的飼主一定會辨識。因為有下蛋徵兆的母雞叫聲不太一樣，牠們會在預產的前一周開始發出低沉的「咯、咯、咯」叫聲，聽到母雞的「預告」，主人家就會很有默契的為牠張羅「產房」。

老媽原本在香蕉樹下擺個雞籠，方便母雞安心產卵。但是母雞「很有主見」，來鐵籠子前探看了幾次，偶爾還跳進籠子裡「蹲蹲看」，最後牠放棄了冰冰涼涼的鐵籠，兀自在院子裡搜尋合適的下蛋地點。隔幾日，母雞來去匆匆地咬著竹子落葉往柴堆架下面鑽，如此來回數趟後，我們才明白「牠正在築巢」。

雞原本也是會飛的禽鳥，但被圈養久了，人們大概都忘了牠們的築巢本能！有個窩巢的確比把蛋下在草叢裡安心。老媽說，以前的農家會把鋪了稻草的畚箕放在雞舍裡，講究一點的人家，還會用稻桿子幫母雞編個窩懸吊在雞舍高處，以防蛇虺。但是現在乾稻草不容易找，尤其以機器採收的稻田，稻桿子在收割時就已切碎，材料難覓，實在無法弄出個像樣的窩來，還好母雞發揮了本能自己造了個窩。

產卵中的母雞和其他雞群沒啥兩樣，平時就是散步、覓食，只在快產卵時才會咯、咯、咯很慌張地邊叫邊跑回窩裡，因為叫聲驚慌又響亮，我們常誤以為有惡犬闖入。接著母雞安安靜靜的下蛋，等下完蛋後，又一副悠閒地從柴架下鑽出來，登上一旁小土坡「咯咯ㄍㄟ」、「咯咯ㄍㄟ」很得意的鳴叫幾聲，好像在說「又一顆了」，然後便跟著早已等在窩棚外的公雞一起去找蟲子吃。

母雞每天下一顆蛋，有時兩天一顆，蛋全都下完之後，母雞才開始辛苦的二十一天孵卵期。趁母雞外出透氣時，我探一下牠的產房。安靜的柴堆架下，採光好，通風佳、半日照的位置，正午時可避開烈日，午後又可享受威力減弱的暖陽烘烤，尤其經過陽光一晒，乾竹葉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好個優雅的雞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