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退休軍公教被減俸新制上路,由於作業匆促,很多退役軍人還沒收到「月退俸重新計算審定處分書」,往銀行刷存摺,發現七月領到的退俸比原來預期的少很多。本已不滿的情緒,再添到底會被減多少的緊張。在退休老人們如此疑懼不安的當下,主導減俸的行政院政委林萬億說:「改革是將年金破產的引信拿掉,雖有人受影響,但個人事小,國家體制健全發展事大。」
林萬億的大局論,已脫離體恤他人的不忍人之心,不忍人之政。包括蔡英文總統在內的執政黨再三宣稱前任做不到的,「我做到了」;行政院長賴清德還不顧作業時間短促,堅持減退俸新制上路,自是選舉政治下的急於表功。以為切割退休、非退休,軍公教、非軍公教,就擁抱了選票利益。
退休軍公教被減俸新制完成立法迄今,蔡英文曾率所屬主管兩度聲明,感謝軍公教同仁體諒,肯定他們是國家的中堅力量,代表國家向被減俸者道歉。但挺軍公教的輿情不以為然,因為政府當局從未自糾自責,亦避談過往史實,未說清楚感謝的內涵,也未講明白道歉的原因。
一,軍公教退休俸制度,不論兩蔣時代由政府編列預算支付,或李登輝時代改為當事人提撥工資成立退撫基金給付,都是當時政府根據國家總體形勢、經濟成長走勢,通過精算所制定的辦法。上世紀的政府擔保軍公教退休後可獲得有品質、夠安養的生活,從業者也信賴政府承諾,才付出無悔青春,甘願投效。
孰料繼任者領政無方,經濟成長率落後,台灣從亞洲四小龍之首淪落末位。軍公教勞四大退撫基金規模逾四兆,也因政府操作失宜,投報率未達國際水平,拿基金護股市政治往往虧蝕老本。雖歷任政府都有責任,致貽禍退休老人;卻迄今不見有領導人肯自責「是我們做得不好,委屈你們了。」
二,在推動退休軍公教減俸過程中,有些蓄意惡評未獲辯正。像指軍公教享特殊退休福利,是威權故主賞給的紅利,就是背離史實的描述。上世紀中葉台海密布戰雲,軍中勵行克難運動,軍人待遇微薄。八二三砲戰,金馬前線死傷官兵中大陸隨軍來台者超過義務役士兵,政府考慮陸籍老兵孤身無後,傷殘之軀何以續命,才擬定終身俸辦法,聊安軍心。
當年公務員領僅夠餬口的工資,完成三七五減租、耕者有其田、放領公地,並整備水、電、交通等基礎設施,創造了台灣經濟奇績。當年公教聯手革除日本歧視台灣人的入學制度,舉辦公平聯考,自由選系,國教平等入學,才有後來台灣三級貧戶之子也能當選總統。今政府理應還原史實,肯定軍公教是和所有台灣人一起胼手胝足,共同成就了現有的生活環境。
孟子說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是著眼於人皆有憐憫體恤別人的心情,因為有這樣的心情,才有憐憫體恤他人的政治。近年來台灣的政治江湖,忘恩易,解怨難,一朝全面執政,背離仁心、仁政,甚至逞快一時,充滿報復戾氣。
為了團結祥和的台灣,寄語當權諸公,切記現行的減退休俸新制,反射的是治國無方,政府無信,致無力照撫已退員工。這是廟堂之上該自省並羞愧的議題,不該再拿來當選舉時吹噓自我及催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