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麗娟

有一種聲音，儘管已消失在市井，卻一直湮埋在心靈深處，一個不經意地觸動，仍會閃現清晰的畫面，彈跳出溫暖的人聲。

一路簡潔的叫著：「吾母，吾母」的，起初以為是有人的媽媽走丟了，他騎著國民車沿街穿梭，急著穿街走巷尋找媽媽。經過我的身邊，車子後座載的棒子，不停地甩動尾巴，外皮沾著的泥土散發出熟悉的土味。

原來「吾母」就是「牛蒡」，屏東的特產之一，媽媽攔下他，抽幾根直徑大約拇指大的，媽媽說，太粗的纖維容易木質化，可能變成空心。牛蒡為了吸取養分，在惡劣環境下生長就會長出鬚根，鬚根多而亂的品質就差了。媽媽甩一甩手中的牛蒡，彈性好的表示牛蒡新鮮細嫩，吃起來「卡幼絲」。

怕口感不好，得用鐵湯匙刮去表皮後儘快片切，刮好皮的牛蒡就丟進水裡，或用檸檬水或稀釋過的醋浸泡，才不會讓富含鐵質的牛蒡氧化變黑。撈起來後加點糖和醬油拌炒幾分鐘，盛盤後灑點芝麻海苔，就是爽口的涼拌，也可加醋和糖，淋一點香油，酸酸甜甜、滑溜順口是很好的開胃菜，若灑一點海苔素香鬆，就成了高檔的享受。裹著麵衣炸成牛蒡餅，很有飽足感；做成牛蒡甜不辣，是很不錯的料理。切成薄片，直接下油鍋炸，每一口都有「咖滋咖滋」的迴響，簡單的滋味卻有曼妙的享受。

現在已沒人沿街叫賣，市場看到的牛蒡都已清洗乾淨，少了一股人親土親的味道。學媽媽教的方式挑選，甩呀甩的看哪一根彈性好，買了三根，清洗後不用刮去外皮，切片熬成湯，什麼都不加，喝起來的味道很像人參，所以有人稱牛蒡為「窮人的人參」，牛蒡茶比人參茶便宜，也多了一分甘甜，比真正的人參茶還好喝。有時加些枸杞子護眼，放入幾顆紅棗增加甜味又可補氣，當成涼飲、熱飲都很鮮美，讓孩子們裝一瓶帶去公司喝，是無煙的清淡料理，也是充滿愛心的料理。

我嘛，喜歡坐在餐桌邊看書邊喝牛蒡茶，有時炸幾顆牛蒡球解解饞，吃幾口涼拌的牛蒡消消暑，水晶音樂在耳邊輕輕響起，那是一段恬靜的時光，懷念故鄉，懷念小時候，也是懷念媽媽的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