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開法師(佛光山寺副住持、南華大學專任教授)
從「念佛共修」到「臨終關懷」與「往生助念」(續)
來參與為蔣先生助念的蓮友,只有很少數的幾位曾學佛多年,絕大多數都是初學佛者,也幾乎都是第一次身臨其境地面對臨終病人的生離死別,大家心中都有一股莫名的恐慌,還好有佛法的引導與佛號的加持,讓大家能夠逐漸化解了心中的恐懼與徬徨。
在這七十二小時的助念期間,我除了返回費城住所一趟拿個人衣物之外,都留在蔣家全程陪伴及指導大眾助念佛號。我記得是在周四晚上從醫院接蔣先生回家,接著就趕緊連絡參與佛學講座的學員及念佛共修的蓮友前來助念,也因為時值周末,大家比較有空,參與的情況非常踴躍,除了來自紐澤西、大費城區外,還有從德拉瓦過來的。我之前提到的那位黑人女士Bernadette,不但來參與助念,居然還穿著黑海青以表虔敬,讓大家非常感動。
在佛號的加持下,助念期間,蔣先生的面容安祥,就像在熟睡一般,小女兒原本因為恐懼而不敢讓爸爸回家,後來看到爸爸的面容非常安祥,心中的恐懼也都化解了,我親眼目睹小女兒在周六早上出門前,還向爸爸揮手道別。
經過六十小時的助念後,蔣先生終於安祥地捨報,面帶微笑。整整三天三夜七十二小時連續不斷的助念圓滿後,蔣先生身體柔軟,胸口猶有餘溫,顯示往生善道。
從表面上看來,這一場臨終及往生助念,是大家幫著蔣先生助念佛號,他是受益者;但是從另外一個層面來看,我們要感謝蔣先生與郭師姐促成這個難得的機緣,讓大家能夠親身實際地面對生死情境,至誠懇切地稱念彌陀聖號,具體實踐佛法的解行並重,我們也都是受益者。
在這過程當中還有一個插曲,那天和我一起去醫院接蔣先生回家的李醫師,他和同修林師姐都是出身台大醫學院的老學長。在開始助念的第一天,大夥正忙著念佛,李醫師卻沒有參與助念,反而找人問東問西,不斷追問蔣先生是怎麼發病的?發病前身體狀況如何?發病時又是什麼樣的情況?又是如何送醫的?諸如此類的醫療問題等等。說實在的,沒有人能夠回答李醫師的問題,大夥兒看他不來助念卻問東問西,心理不是很舒服,但是看在李醫師年高德劭,不便開口明說。我看在眼裡,覺得需要幫大家和李醫師解圍,就請他到一旁說話。
我就跟他說:「李醫師!您問的這些問題,都跟醫療專業有關,在這屋子裡,除了您老之外,我們都不是醫生,根本無法回答您的問題。況且眼下就有位臨終的病人亟需我們為他助念,大夥正忙著念佛,也沒時間和心情跟您討論這些醫療專業問題。不過,我倒是有個重要的問題想要問您?」
他說:「什麼事?」我接著問:「李醫師!您有沒有想過?您將來百年之後,會想要去哪裡?」聽我這麼一問,李醫師愣住了!想了一會,他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不知道耶!」我接著說:「哇!那可是很嚴重的事欸!您最好還是認真地好好想一想!」我只是提問題,並沒有提示任何答案,也沒有要求他給我答案。
在助念圓滿結束之後,大眾要求希望能皈依三寶,我就請紐約道場的法師支援,辦了一場皈依典禮。很意外的,李醫師出於自願,主動報名參加,還把家裡的寵物狗狗帶來一起皈依,他的同修林師姐非常驚訝,覺得不可思議。她跟我說,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希望李醫師能夠皈依三寶,一心向佛,她想方設法,好說歹說,威脅加利誘,卻都沒有任何效果,李醫師抵死不從,最後她只好放棄了。她問我:「法師啊!您是對他施展了什麼神奇的法術?居然讓他心甘情願地來皈依?」我說:「我哪有什麼法術!我只是在蔣家助念的時候,隨順因緣問了他一件事:有沒有想過將來死了以後要去哪裡?我也沒有push他要來皈依。」就佛法而論,這就是機緣現前,也不是我的功勞。(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