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終年為已成年的兒子燒菜洗衣，像老媽子一樣打理家裡的秀姐，從未獲得兒子的好臉色，兩個人雖生活在一起，卻漸行漸遠少有交談。被當成空氣一樣看待，讓她心中很鬱卒，不知為何疼愛的兒子竟會對她這麼冷淡無情？

秀姐的命運相當坎坷，結婚不到十年老公即辭世，留下三個嗷嗷待哺的幼兒，最小的兒子才兩歲大，在夫家又得不到應有的尊重與地位，只好獨自出來自力更生；雖有很多機會另覓第二春，為自己的幸福找保護傘，但疼惜孩子的她，心甘情願以自己的青春換取孩子的未來。如今孩子個個都從大學畢業，取得穩定的工作，卻始終得不到兒子的反哺之心。

她總是自嘆命苦，自己不爭氣，沒能力賺很多錢供孩子花費，才會讓他們瞧不起，她因此一直很自責，總是用勞務來服侍孩子，想藉此彌補對他們的虧欠。我勸她說：「千萬別這樣想，錢不是萬能的，親情也不是錢能買得到的，一定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她回我說：「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萬萬不能！像妳有錢資助孩子出國旅行，有錢幫孩子償還貸款，孩子對妳總是噓寒問暖，不是嗎？」

我雖然無法認同她的觀點，但也不知如何讓兩座冰山融解。就這樣日復一日，她和孩子連眼神交會都沒有，完全沒有互動、沒有交集，連同桌吃飯都少有。有一天，母子終於起衝突，秀姐滿腹牢騷有如潰堤，盡情地傾倒出來，她直言再也不當兒子的老媽子，讓他自己的早餐自己張羅、自己的衣褲自己拿去晾。

衝突後，她果然少了許多工作，有充裕的時間陪我運動爬山。一天，她心情特好，眉開眼笑地說：「我兒子買一件牛仔褲給我。」接著又說：「因為他在晾衣服時，發現我上班穿的牛仔褲又破又舊，褲頭還用橡皮筋綁，所以替我買……」我順勢說：「之前，妳包辦了一切家務，他怎麼可能發現妳經濟上的困窘呢？恐怕還怪妳吝嗇呢！」

在這豐衣足食的時代，有誰會用橡皮筋綁褲頭呢？此一景象異於常情，深深觸動了孩子內心的善念，激發出孝心，懂得買一件牛仔褲慰勞媽媽的辛勞，也解開了母子多年來的心結。原來，感動的力量是如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