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龔敏迪
蘇州拙政園有接待女眷的十八曼陀羅花館，種的是山茶花。明人的《二如亭群芳譜》裡確有：「山茶，一名曼陀羅樹」的說法，其由來據說是蘇東坡的山茶詩：「葉厚有棱犀甲健，花深少態鶴頭丹。久陪方丈曼陀雨，羞對先生苜蓿盤。雪裡盛開知有意，明年開後更誰看。」但，這並不能說山茶花就是曼陀羅花了。

曼陀羅，梵語意為「壇城」，曼陀羅花是壇城之花。《法華經》說：「是時天雨曼陀羅華、摩訶曼陀羅華。」曼陀羅華、曼殊沙華，譯做赤團花、籃花、柔軟花。

宋人《洛陽花木記》中也有曼陀羅花、千葉曼陀羅花、層台曼陀羅花三種。《嶺外代答》說：「廣西曼陀羅花，遍生原野，大葉百花，結實如茄子，而遍生山刺，乃藥人草也。盜賊采幹而末之，以置飲食，使人醉悶，則挈篋而趨。」司馬光的《涑水記聞》也載：「五溪蠻漢，杜杞誘出之，飲以曼陀羅酒，昏醉，盡殺之。」此花有抑制汗腺的作用，豈不就是《水滸》中的蒙汗藥！

曼陀羅花又名風茄花、山茄花、洋金花，明代魏浚《嶠陵記》說在河南當官時，「曹長陵龍君，理曹事畢，遺吏承印還寓，吏途遇一人，雲當赴曹諜者，引去他處，飲以酒，吏即昏迷，若及覺，印為取去矣。數日，捕得盜者，予偕往訊之，對云：用風茄為末，投酒中飲之，即睡去，須酒氣盡乃罷。」醫家不簡單使用，講究配伍。

「神仙醉，押不蘆，曼佗羅等藥，食之令人輕身通神見鬼。」神仙醉是大麻；李時珍懷疑押不蘆就是江西、滁州，六月開紫花的「坐拿草」。《癸辛雜誌》載：「回回國有藥名押不廬者，土人采之，每以少許磨酒飲人，則通身麻痹而死，至三日少以別藥投之即活，御院中亦儲之，以備不虞。」因為，「或云今之貪官汙吏，贓過盈益，被人所訟，則服百日丹者，莫非用此。」《普齊方》載：「病人服用坐拿草、曼陀羅花各五錢，即不知痛。」

竇材《扁鵲心書》中的「睡聖散」也用曼陀羅花，李時珍說用時：「熱酒調服三錢。少頃，昏昏如醉，割瘡、灸火不覺苦痛。」配方中一半用了火麻子花。

天花亂墜曼陀羅花，思維的火花令人禪悅；不僅可供欣賞，醫家用之則治病，人用之則殺人越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