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鄧秋妍
在娘家排行最小,等到上學時,被分配到南下讀書的大哥留下的大書桌。記得那桌子有好多個抽屜,把手像銅製的半月形,有著質樸沉重的古金色。
書桌右上角放了爸爸替媽媽做的梳妝盒:一個長方形木箱,裡面放梳子、飾品、化妝品,及平擺折疊的鏡子;要用鏡子時,再把鏡子撐出來。後來在介紹大陸的電視節目中,看過類似的箱子;原來,那只木箱,在大桌一角,靜靜地承載了媽媽的鄉愁。
搬新家時,我已二十八歲,爸爸建議我選用連著大鏡子的兩用書桌,那時已很少讀書寫字,於是梳妝台的功能占了大半。結婚後,婆婆送我一套漂亮的乳白色化妝桌,在奶瓶、家事、工作奔忙中,白色的桌面竟成了兒子的畫布!
有了自己小窩後,老公執意要替我買張書桌,並特地配上高背旋轉椅。書桌定位後,我滿足據在桌前,聽樓下小販遠近叫賣聲、看長窗裡雲影變幻;在桌上寫稿、記帳、整理客戶文件,感覺漂泊心靈找到停駐港灣!而反觀老公將就著老式電腦桌當書桌用,憐惜他,也不禁感恩稱慶:覓得良人,處處為我設想。
由於這張書桌是放在臥室,當老公日間休憩時,我便把電話、平板、筆記本移到外面餐桌來。桌上擺著兒子捧著花器去請花店配搭的開運竹,清風拂過,尖葉梢上下搖擺,彷彿遠方兒子的笑容;當女兒放學回家時,我坐的位置正好在最佳視角,欣賞亭亭玉立的十四歲女孩!心中止不住的驕傲與快樂。
每張書桌,都有一分美麗的回憶,陪伴我由童年、少年而至中壯年。如今父母與公婆俱逝,爸爸帶著老花眼在燈下桌前執筆寫家書的身影仍深印腦海;不知未來在孩子們心中,會留下我與書桌的何種影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