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子

今天騎著You-Bike穿過阿勃勒盛開的黃色隧道，直奔美術館看展，雖然久未騎車，一跨上車熟悉感立馬湧上身，回首騎車過程還真是迂迴曲折。

國小五年級時，開始在媽祖廟前廣場學騎單車，手握車把，左腳蹬在腳踏板，試著要騎上車去，數度摔倒不是問題，氣的是被乳臭未乾的小男生揶揄正在發育的身材，我毅然停止學車的功課，從此深陷不會騎車的痛苦中。

不會騎車，在古早尚未有公車捷運的年代極不方便。國中時正逢區運會，我們被編派到體育場排字。每天下午停課，需自己騎車到體育場集合，不會騎車的我只好央求同學順路載我去。有一天同學忘了來接我，我在家裡左等右等，焦急萬分，眼看集合時間只剩十分鐘，最後決定自己走路去，烈日下汗水濕透衣褲，體育場卻遠在天邊，我從焦急到向老天爺借膽——缺席吧！

第二天升旗時，我和一群同學被叫到司令台罰站，我滿臉羞愧，老實招說自己不會騎車，而同學忘了來載我……管理組長看我一眼後，大發慈悲饒我免罰，我確也深深體悟到交通不能自主的苦痛。

那時要上街，不會騎車的我只能央求二姐載我，偏瘦的二姐每到鐵路平交道的斜坡就騎不上去，我只好下來在後頭推車，過了平交道再跳上後座，重量加上彈跳，讓車龍頭一陣搖擺，兩人總是膽戰心驚。雖有這樣的曲折，但姐妹倆在冬天一起冷得發抖，或在夏天一起迎向涼風，前後座大聲說著話，卻都是美麗的回憶。

那個年代二林二秦的愛情文藝片當道，迷煞了多少國高中生。至今仍感謝好友來家裡載我，共赴影音饗宴，一起在電影院裡作夢。回程路上 我們哼著歌，在雙輪的踩踏中，滿腦子都是林青霞脫俗的美，和瓊瑤懾人心脾的痴情故事。

高二參加小學同學會，與一位男同學相談甚歡，他幾乎每晚打電話給我，我們無所不聊，文學、夢想，後來他開始邀我參加某校園遊會，某場音樂會，我因為不會騎車，也不知道怎麼搭公車，幾乎全部婉拒，天知道其實我是想去的，只是不好意思要求他來載我呀，過多的拒絕，也把剛剛燃起的火花無聲的澆熄了。

上了大學，學校沒有公車可以直達，我真的必須學騎車了。每天早上六點整，大姐喚我起床到鄰近國小操場練習，她幫我抓車後端，一開始顫巍巍騎著，慢慢的大姐可以放開手，到後來我已能體驗騰雲駕霧般的自在快樂，終於騎出國小操場，騎進大學校園的天寬地闊中。

爾後我騎車四處遊蕩，與朋友快騎唱歌，在風裡奔馳，在雨中撐傘，才發現車上的自己視野寬闊許多，心胸爽快無比。大家都說「心寬路更寬」，我倒覺得是「路寬心才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