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讀詩 流動的星圖──從《早期藍星詩史》談起

文/趙文豪 |2016.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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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趙文豪

一九五○年以降,現代詩處於摸索階段,詩壇內外論戰頻繁,台灣四大詩社中,「現代詩派」以紀弦為首,強調橫的移植;「藍星詩社」由覃子豪、余光中、鐘鼎文等人發起,主浪漫抒情;「創世紀詩社」在左營發源,由軍中同袍張默、洛夫、瘂弦所發起,倡導超現實主義;「笠詩社」則強調台灣本位意識。

學者詩人劉正偉的《早期藍星詩史》,從一九五四年創社到一九七一年的《藍星年刊》作為斷代。余光中回憶當時藍星創社前的默契,就是在「一個不講組織的詩社」作為基礎,針對紀弦主張「橫的移植、打倒抒情」的反動而興起。此書探究藍星創社、結盟的歷程,並且析論發起人與藍星詩人們的作品,反映時代的詩觀與技法。在《早期藍星詩史》,帶領我們深入以下幾個重點:

在早期藍星詩社發展史,作者引領我們探究藍星詩社成立的動機與初期建構。尤其是藍星詩社的發起人與主要成員眾說紛紜,因為社員們總是來來去去,作者在本書有仔細的辯疑。

其次,在早期藍星詩刊探究,就有六種詩刊:《藍星周刊》、《藍星宜蘭分版》、《藍星詩選》、《藍星詩頁》、《藍星季刊》、《藍星年刊》。作者爬梳史料,看《藍星周刊》如何發跡,在《公論報》副刊找到一周一次的半版欄位,自此藍星有了發表園地,開展屬於藍星的詩史,在本書內有相當豐厚的考察與評析;《藍星宜蘭分版》後來從救國團系統的「宜蘭青年月刊社」獨立出來;《藍星詩選》由詩友瑩星資助,共出了兩期《獅子星座號》與《天鵝星座號》,與先前的刊物最不同的是,一出版便是獨立發行的大型刊物;到了由夏菁創辦的《藍星詩頁》,也是第一份藍星詩社成員自己出資發行,幾乎每期都有論述與詩訊,在〈發刊詞〉便提到「面對一般人對新詩的誤解與忽視,最好的作為就是努力創作。但除了創作之外,介紹也做得不夠,容易造成誤解」,這是最多詩社同仁輪編的刊物,有夏菁、覃子豪、黃用、余光中、羅門、蓉子、王憲陽等。後來的《藍星季刊》在覃子豪因病去世以後,宣告停刊,羅門與蓉子合編《藍星年刊》。

第三,藍星詩社發起人與早期藍星詩人及他們的作品析論。在發起人部分,覃子豪、鍾鼎文、夏菁、鄧禹平、余光中,在早期藍星詩人則為周夢蝶、蓉子、向明、羅門、阮囊、曹介直、商略、原子詩人吳望堯、黃用、方莘、張健、敻虹、王憲陽,並探究在他們作品中,如何呈現彼此的詩觀與技法。尤其是被余光中稱「謬斯兒子」的覃子豪,畢生投注在詩上,編詩刊或現代詩推廣教育不遺餘力,作者碩士學位論文,便是關注於此的《覃子豪詩研究》。

早期藍星詩刊的詩人與作品內容的分析。在詩刊的比較部分,比較的對象是當時重要的三本詩選集:上官予主編《十年詩選》、張默、洛夫、瘂弦主編的《六十年代詩選》與張默、瘂弦主編的《中國現代詩選》,比較詩的數量、詩人的性別與省籍。而在詩作的內容與技巧分析,一方面表現出當時書寫的特色,一方面展現以抒情與浪漫取向為主。

最後,我們透過本書重新挖掘早期藍星詩社的成就。藍星不僅是繼現代詩派開拓詩作發表的園地。從首期的《詩經》開始,余光中展現英譯的才能,譯唐詩、譯現代詩。詩刊能夠透過引介西方的學說,掌握在作品翻譯的詮釋權,展現彼此位在現代詩論戰的不同立場與歧見。最重要的,在這樣的過程中,挖掘出許多青年詩人,提供現代詩豐厚的閱讀養分。

詩史要兼顧周全與深入,是萬分艱鉅的任務;除了蒐集與整理史料之外,作文學史要有「史觀」,新詩史還要兼具「詩觀」。根據目前的詩社研究,藍星詩社所發表的刊物種類相較於另外三大詩社的研究,是更為駁雜而難去看到全貌。而這本五百多頁的專著,每一張圖片與每一個觀點,都是作者堅持親自去蒐羅資料與訪談得來。

「孤獨個體潛藏寂寞的靈魂/都在此相互取暖,相濡以沫/衷心的讚嘆,自然的鼓舞/非思不可,我們每日修行的道場」(──劉正偉〈臉書〉)不論是創作或研究,都是相當孤獨的過程,而詩人們透過聚集彼此,點燃靈思慧光,就像是在臉書上彼此為心靈的共鳴相互點「讚」。詩社基本上離不開社群、詩刊、以及主義這三個範疇。詩人們以「班底」結社的方式進行,促成在「世代」中,用群體的書寫創造文學史。他們在文學傳播的場域中建構議題,新的思潮在傳統底下反動、競爭,探求發展新的可能,透過刊物的發表及文學藝術活動發揮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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