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順聰

搭火車非常態，在二十一世紀的美國，世貿大樓凹成窟窿，煩惱重建中。我和太太在車站內，狼狽奔突，行李箱沒裝炸彈，度蜜月的我們有點火了，此移動非常態——火車票好不容易到手，Amtrak美鐵，紐約往波士頓，等待仍長，先找地方充饑。

同樣Donuts，同樣咖啡，老早連鎖的美國此店，味同嚼蠟。隨手買了份繁體字報紙，刊登訃聞與帶時間差的新聞，副刊印上熟悉的作家名，原來，美國的華人是如此這般。

旅程啟動，車廂寥寥，放下座位前的餐板，沉甸甸，鋼鐵粗重得過分──這是個不精細的國度，無處不誇耀其物資之雄厚。過往是新大陸經濟引擎的主動力，橫跨東西岸的建設，鉅子大亨，戰爭，更有強大的欲望，在鐵軌上移動。

Steve Reich 的《Different Trains》同步播放，以火車的啷奔馳為底，在鳴笛廣播人聲中夢遊，漫長車程重複單調潛入生命軌道的演奏似非而是──新英格蘭此路線並不惆悵，展開地圖，一條從容的線條拉了出來，途經Connecticut、Rhode Island到Boston，地名怡人，且靠岸而行，嘩然的速度劃出開口，岩石與大西洋的海水同其清亮，轉瞬即過，山崖上的優雅房子留下針筆般的面海側影，基座拉長往上的線條通往攢尖的屋頂，與火車同其奔馳，一靜一動，是我心中的新英格蘭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