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在臉書裡的加入好友中，赫然看到一個非常熟悉的名字，記憶簿中馬上翻到她那一頁，點進她的基本資料，果然沒錯，正是我三十年前教過的學生，個性上很乖拗，因此，我對她的印象特別深刻。

我主動發通簡訊給她，問她近況。她給的回覆全是負面訊息，「嫁錯老公，愛喝愛賭，不顧家，壓榨我的勞力，生下小孩，三天後我就出去工作，現在身體很差。」又繼續發牢騷：「到頭來我是白忙一場，離婚十年，連孩子都不給我看，孤單一人，活著很痛苦。」我看了心情揪得忒緊，馬上關閉對話窗，思緒飛奔到她小時候的教室場景。

我帶這一班長達六年，天天處理的學生事件中她從未缺席過，不是全班同學聯合欺負她，就是她告全班同學的狀，像刺蝟般帶刺來上課，沒有人敢接近她。其實，她長得並不高大，卻有一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巴，還有一個容易被激怒的個性，像「燒打雞仔」一樣，動不動就「起乩」，正符合被團體霸凌與孤立的條件。

我經常苦口婆心地規勸她：「老師無法護衛妳一輩子，長大了，許多事情要自己學著去處理，例如，別人挑釁妳，妳愈是沉不住氣，同學愈是想撩撥妳的情緒，不是正中了對方戲弄妳的圈套嗎？若忍一下或不理不睬，幾次以後，大家會因為自討沒趣而作罷，妳就不會常常成為被欺負的對象了。」

可是她完全聽不進去，一味任性而為，整個人被負面的思想宰制著，連我都看不下去，例如，同是違反班規，別人被糾正，沒事，但說她兩句，她便對我怒目斜視，嘴巴細細碎碎地念個不停，惹得我也火冒三丈。

現在她已經有了人生歷練，是不是會好一點呢？好不容易把她引入同學的LINE群組，哇塞！這下可熱鬧了呢！一覺醒來，出現五百多筆的對話，都是她在抱怨，不是說誰對她不好？就是誰怎麼欺負她？被點到名的同學一個個乖乖自首，宛如一場清算大會，我卻心如刀割，她一點都沒變，三十年後，她仍然忘不了小時候的種種委屈，宛如揹著重重的殼，人生怎麼會幸福快樂呢？

瑞士某精神疾病學家曾說：「性格決定命運。」也常聽人說：「由小看大或三歲定終生。」仔細想想，還頗有幾分道理。一個孩子就學階段的人際關係是非常單純的，若不能與人為善，沒有人願意接納她，必然是個性上出現了瑕疵；如果又不肯反躬自省，總是認為別人對不起她。任由這樣的負面情緒延續下去，長大後，縱使與相愛的人結婚生子，想必生活的磨擦與嫌隙也不會自動消失，經年累月累積太多負面的能量，再大的幸福之傘都有可能被撐破，不是嗎？想幸福，就從改變自己開始吧！